若水后知后觉地晃了两下,然后便摇头,便是自己并不饿。不过她实在渴的很,于是就指着沐靖祁方才喝过的那杯茶,表示她想喝水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萌儿一眼就看到了茶壶。她怔愣了片刻后,便弱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想要喝水?”见终于有人懂自己了,若水便忙不迭地点头,恨不得萌儿立刻就端着那壶水过来,给她猛灌下去。
然而沐靖祁却是先她一步跑了过去,单手提起茶壶,然后一个转身,便潇洒地落在了若水的床畔。这身踏雪无痕的轻功,还是若水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没想到当年随口那么的一提,他竟然就学的炉火纯青了。
他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若水,站在他身侧的夕瑳双手合十,对他做出了崇拜状。看着面前秀恩爱的两个人,若水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把拿过水壶,也不管也什么礼义廉耻了,咕咚咕咚两下子就全部入了肚子。喉咙里的灼伤感总算是减轻了些,若水欣慰地抿了抿唇,然后就舒服地乎了一口气。
重新跑回来的萌儿见若水喝光了整整一壶茶水,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了。她一面慌张地捂住嘴巴,一面盯着若水的脸蛋,想要看清楚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若水吗?
心满意足地喝到了水之后的若水,随手就将手上的茶壶重重地往萌儿的身边递了过去,然后便随意地抹了两把嘴唇,以擦去多余的水渍。
试着吞了一口口水,已经比先前的灼痛感要好了许多,不怎么疼了。她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满屋子的人,疑惑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关心,若水心里头多多少少也有些感觉。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她昨夜回来睡下的时候,在她身前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
否则的话不会连沐宏程也来到清风阁看她的,要知道她爹平日里虽对她管教严苛,但总归是女儿家的闺房,基本的避嫌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听到若水的问题,除了沐靖祁和沐宏程还能够勉强保持镇定之外,萌儿和夕瑳皆是面色慌张,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去不敢看若水的眼睛。
而她们异常的表现则让若水将之前的想法更加确定了几分,于是她就沉下脸去,冷声追问道:“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难不成你们真的觉得,可以一辈子都瞒着我?”
见她如此执着,沐宏程率先出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若水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只见他脸上表情凝滞,紧紧抿着唇像是不肯说话的样子。
“好好照顾小姐。”留下这句话,沐宏程便将手负在身后,踱着步伐,缓缓地走了出去。
而沐靖祁看到沐宏程都走了,也觉得没什么留下来的意思,便冲着若水温柔一笑,轻声细语地劝慰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好好休息就是了。”然后扭过头去,拉着夕瑳的手,用更加温柔的语气同她讲话,“我们也回去吧。”
夕瑳还有些犹豫,她眨着眼睛,多看了若水几眼,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沐靖祁的力气太大了,硬是将她给拖了出去。
这样一来,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了若水跟萌儿。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萌儿,便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苦瓜相,以及看着夕瑳远去的背影时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人都走远了,你还怕个什么?快些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水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她爹和二哥都不愿意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而好笑的则是萌儿脸上那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很显然萌儿还是有些顾虑的,她的目光飘忽在门外,看样子是在警惕着些什么。若水却当即就明白了,一定是沐宏程的意思,让萌儿他们不准告诉她。
若水的脸色明显变得压抑许多,她盯着萌儿的眼睛,沉着声音问道:“当初跟着我的时候,你是如何说的?在这相国府里,你应该听谁的话才对?”
她的话在平静中夹带着凌厉,虽然并没有威胁的意思,但却吓得萌儿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不已。扑通一声,萌儿便对着若水跪了下去,眼睛里也是流露出了惶恐的情绪:“小姐,萌儿糊涂,请小姐责罚。”
见萌儿确实有悔过的意思,若水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挥手示意她先站起来。她似乎是有些害怕,站起来的时候动作不太利索,还是需要扶着床角才能慢慢地站稳了身子。
“昨夜到底发生了事?”若水凝眉望着萌儿,希望从她的口中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昨夜她回来之后,脑袋疼的厉害,倒在床上就睡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实在是记不大清楚了。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她昨夜好像做了很多个关于非玖辰的梦。
思绪飘飞的瞬间,萌儿略带迟疑的声音,便在她的耳畔缓缓响起:“小姐,你确定……确定是昨夜吗?”
什么叫确定是昨夜?若水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萌儿。她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就像是在怀疑若水说谎一样,就连目光也是带着疑虑在若水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确定面前的人是若水本人后,这才将眼中的疑虑退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若水开口,于是就想着要去慢慢引导她:“小姐可记得昨夜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昨夜之前的事情?若水垂下脑袋去,仔细回想了一遍。她昨夜好像是偷偷去见顾潭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等她追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没了他的踪迹。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误打误撞地碰到了楼怀。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她回到了清风阁,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也不知道。看着萌儿十分好奇的表情,若水则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已经都记不太清了。
看若水的样子也不像是有记忆的人,萌儿不禁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靠近了若水几分:“郡主,你前天回来就发了高烧,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大夫说,你若是今天还醒不来的话……”
说着说着,她便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若水看得分明,她的眼角有盈盈的泪珠正在缓缓溢出来。在意识到若水好像看着自己的时候,萌儿便慌忙伸出手来,擦去了脸上的痕迹。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若水已经昏迷三天了?怪不得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个梦有些冗长,就好像一条路看不到尽头一般,让人心里头没来由得发慌。
说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些什么。只不过觉得梦中的时间有些长,长到她还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今早醒来的时候,她还恍惚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苏钰呢?”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苏钰,按理说她都发高烧昏迷了这么久,沐宏程没道理会不去找他来为自己诊脉的。可她方才看的一清二楚,房间里哪有苏钰的影子?
没想过若水会突然问起苏钰,萌儿也是愣了许久,才有些怔怔地回答道:“不……不知道,老爷派人去太子府请,但是却并没有请到苏公子来。”
没有请到?若水惊讶地望了萌儿一眼,同时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是没有找到人,还是他不愿意来?”
话说出口后,若水是既后悔又紧张。她不该多问的,可是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就竖起来耳朵来,认真地听着萌儿的一举一动。
她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方才似想起了什么,答道:“萌儿并未跟着二公子一起去,但是听二公子的意思,像是苏公子不在太子府的意思。”
不在太子府?可除了太子府,苏钰还会去哪里?若水忍不住蹙起一双好看的秀眉,凝视着床头的一角,默然发呆。她忽然想到了苏钰和自己打的那个赌,她让他去偷将军的酒。
这个赌也并没有多难,按理来说苏钰应该很快就会完成然后来见她的。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他的消息呢?而且听萌儿的意思,苏钰好像不在黑水城了。
若水的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了一会儿,便又觉得不对劲,当即就问道:“萌儿,我发烧了也不过是件小事。我爹……让你们瞒着我的究竟是什么事?”
原本还站在原地打算装傻充愣的萌儿,见若水这么快就问到了点子上,顿时就有点儿慌了。她抓了抓头发,在脑子里头想着到底该如何回应她的话才是。
可能是怕若水等久了,她便先笑着敷衍道:“也没什么,就是老爷怕你知道他几夜没合拢眼,可能会过于自责。”
这一点若水其实已经想到了,她从小到大,还从未发热得如此严重过。就算沐宏程不让下人说,她也知道他这几天必定是坐卧不安,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