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宽敞的青石板道路上,一名小巧玲珑的女子,正气喘吁吁地西安跑着。绕过一个大转角后,她实在是有些跑不动了,只好停下来,对着人影如流的前方大声呼喊。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她惊慌失措地直起身子来,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可哪里还有她要找的人的影子,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皆是陌生无比的面孔。
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本来就害怕的直哆嗦,现在更是双腿直接一软,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来往的路人见状,也只是很冷漠地绕开了她,全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又一个拐角处,若水的脸上正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慢悠悠地朝一个方向走着。正当她以为自己摆脱萌儿的纠缠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嚣张的呵斥声。
“闪开闪开,都闪开!”急促的男人声音伴随着四周人们恐慌的尖叫声响起,若水迟疑着回过头去,却猛然觉得腰上一轻,整个人就好像是颗小草,只能随风飘摇。
“九垚山上除了我之外,你可就是反应最灵敏的人了。方才莫不是被那辆马车给吓傻了,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的?”娇俏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若水立即便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也没有跟来人解释太多:“想问题想得太出神了,没怎么关注旁的。倒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是看破红尘了?”
听到若水的解释后,女子便无趣地放下了她,然后朝四下随意打量了两眼,便对着她笑眯眯地讨好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外头哪怕天大地大,又哪有你跟前舒坦呢,你说是不是啊?”
见她开始没皮没脸的调笑起来,若水也就不去问她为何会突然回来了,而是眯着眼睛,温柔地笑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说罢就转身欲走,吓得那人慌忙挽住了若水的胳膊,讨好的语气比先前更甚了几分:“我的好表姐,你就别再装糊涂了。我好端端地跑回来,你能不清楚为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搁在了若水的肩膀上,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要借此博取若水的一点儿同情。奈何若水软硬不吃,仍旧是一个劲儿地笑着,那样子就世间万物都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为何要回来?你都多大了,做事还是毛毛糙糙的,全凭想当然?今儿话摆在这儿,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呢,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若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别人不清楚阎双双,可她跟她是从小玩到大的,对她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之前她拼了命地想要离开黑水城,去看看外边的世界。这好日子都还没过去几天呢,她就没皮没脸地跑回来了,她要是没惹事说出来谁信。
也不知她是在外头长了胆子还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对若水的威胁无动于衷。靠在若水瘦弱的肩膀上,从小声啜泣,到哭得不省人事,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然早就知道她这是苦肉计,若水还是无可奈何地认栽了。扶着她的胳膊,尽力将她的脑袋从肩膀上扒开:“行行行,你先说说看我要怎么帮你吧。”
见她松了口,少女喜上眉梢,双手握成拳头,兴奋地做了个打气的动作。而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的若水后,不禁有点儿后悔,于是闷闷不乐地补充了一句:“先说好,做不到的事情可不要找我。”
“你放心吧,很简单的,只需要你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她现下已是乐开了花,就差扑上去抱住若水的小蛮腰,趴在她怀里激动地大哭了。
话是这么说,可要她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在反复几次支支吾吾后,若水算是察觉到了一点儿端倪。她原本还不确定,可在她又一次用哈哈大笑掩饰内心的害怕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大师姐出关,师傅让她来抓你了吧?”
“你怎么知……”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面色平静如水的女子,她终是崩溃了,“对啊,也不知道大师姐是用了什么法子,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只怕是心虚的缘故,才会有草木皆兵的错觉。若水在心底轻笑了两下,到嘴的责备话也终是被她咽回到了肚子里去。由着她又哭闹了几句,便巴巴地提醒她道:“抓住时机哦,说不定大师姐已经在来黑水城的路上了。”
话刚落地,就听到她“啊”地一声惊叫,可是把若水乐得险些合不拢嘴。怕被她戳穿,便又生生憋回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所以说双双,你最好还是跟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到底又惹了何事。”
多的话不用她说,想必阎双双也知道其中厉害了。如果真是为了她没有即时回师门复命这种小事,那也不至于让慕凌歌出马。要知道她借着出去办事的由头,从此一去不回的次数,那可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了。
看若水执意探听原因,阎双双顿时噤了声。她砸吧着小嘴,仔细考虑了下其中厉害,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冒了句:“也没多大的事情啊,就是怕我……说了不该说的。”
“什么是不该说的?你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有话说话的。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竟让你也不敢说?难不成是师父,或者师姐的什么小秘密,被你知道了?”若水忍不住抿唇而笑,再次刺激了阎双双一把。
听着若水明显带有取笑的话语,阎双双是忍了又忍,最后她恼怒地摸了摸后脑勺,低下头去自言自语起来:“当初说什么也不该上九垚山的,谁知道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啊。”
若水只听得她哼哼唧唧了两句,倒是没太听得清楚,却也没有过多地去关注。因为她正被阎双双坚韧的态度所折服,因为换做往常的话,她早就抱着她的胳膊,开始痛哭流涕地诉说了。
这也算是她十几年来,头一回如此有骨气了,若水服了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你欠我个人情,日后可是要还的。”
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阎双双,猛然听到了若水松口的话,就犹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喜极而泣:“我就知道表姐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别拍马屁了,我帮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大师姐和师父追究起来,你就别再来找我了,到时候我都有可能自身难保。”若水使劲儿将她从自己的胳膊上扒拉开,然后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实在是被她哭笑不是的声音给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蒙特赦的阎双双哪里在意这些细节,她瞬间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状态,像是多年的包袱终于甩掉一般,整个人都感觉是轻松了不少。
虽然看不到阎双双的表情,但听到她开心地唱着轻松而欢快的小曲儿,若水便能够猜出来她究竟是有多高兴了。这件事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她吐了口气,不打算跟她继续耗着了。
“你直接去清风院吧,尽量避开我爹爹,要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大师姐会不会立马找到你。”一边说着,一边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身后的阎双双没跟上去,看着她有些不稳的身子,虽有担心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不悦地努努嘴,吊儿郎当地问出口:“你就放心吧,哪有那么倒霉,好巧不巧被伯父给碰到呢?”
“但愿如此喽!”若水淡然地笑了笑,然而却在下一刻,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迈出去的脚步,就像是踩在了半空中,还未回过神来,身子就不听使唤地向下不断坠落。
本能使她向阎双双呼救,刚一张开口,腰肢便被人从后边紧紧搂着,随之而来的是阎双双怒不可遏的声音:“你居然瞒着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等到两人稳稳地落地后,若水时刻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她呼了一口气,笑呵呵地同她打起了哈哈:“怎么敢?我只是忘记了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看不见的事。”
听若水说得如此轻松,就仿佛是在讲其他人的事情,阎双双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双手插在腰上,看着她甚是无辜的面容,声音又提高了些:“是不是与你身上的寒毒有关?不行,我必须得回去装了。”
“回哪里去?”若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可伸出去想要拉住阎双双的手,却落了个空。半晌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若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近来她特别爱叹气,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方才阎双双将她从马车底下救起,谁知她会调皮到上了房顶。要不是如此的话,若水也不至于在她面前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