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心里一横:“不行。”
话毕,她明显感觉到苏钰这一次是浑身发颤,不仅仅再只是胳膊上的微微颤抖。
苏钰:“若水。”
他声音低沉,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那是极度不愿意之下又不想违拗她心意的抵抗,
若水死死咬住唇角,不想就此放弃:“正是因身子不好,才要多锻炼锻炼,若一直这样只是每日走几步,那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回家?”
苏钰的手霎时一片冰凉,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出声,算是妥协:“……那走吧。”
登山的石阶是由人用凿子一点一点的凿开的,走在上面还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线条。
若水一直侧头凝着苏钰看,他俊美的容颜上,有些或多或少的慌乱,又被他处变不惊的习惯极快的掩饰了起来。
苏钰从容的抬脚,一脚下去,却只有后脚跟着地。
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后又恢复如常,他武艺高强,能轻而易举的镇定下来,还转头回来对她笑:“小心些,这里的梯子有点窄。”
若水被这人的临时表现气的想哭,却也只能笑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别把我照顾好了,自己摔了,我可牵着你的,到时候肯定一准连累了我,这要是滚下去,我们可都得粉身碎骨了!”
苏钰手一紧,突然转身过来抱住了她,他力气很大,是那种生气后暴涨的大力气,当然,他更紧张的出奇:“不许胡说。”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着实吃惊不小,愣了半天,拍了拍他后背:“放心,有你在,我不会再伤到的。”
苏钰身子一僵,她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苏钰松开她,语气仍旧很沉,却隐隐藏了微弱的乞求:“回去吧,山下风大,你穿的薄了些,会染风寒的。”
心口狠狠的抽了下,疼的她龇牙咧嘴:“不该是山上风大吗?山下四面为山,山风都被挡走了,吹不下来。你是不是傻了?还是被风沙迷了眼?看岔了?”
她意有所指,不信他听不出来。
其实并非是她故意找茬,只是实在气不过,他这样先是回避不理,现在又假装正常,究竟又是几个意思?怕她嫌弃他吗?
闻言,苏钰先前温和的脸色果然一沉:“听话,回去吧。”
若水紧紧咬住牙关,一计不成,她已然铁了心再试探,今日总归要把这个问题解决的了才行。
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他一眼,末了猛地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飞快的往山下走。
“哎呀……”
等走得远了,若水故意低喊了声。
只见苏钰瞬间慌了神,想也没想自己压根看不见,就往下踩,脚下一滑,按照她预定的模样果真摔了下来。
看着那么个风姿卓绝的人那样狼狈的帅下台阶,若水想笑,更多的却是想哭。
忙上前接住他。
可苏钰个头高,身子实在重,她大病初愈,根本接不上力,苏钰倒下来,反倒将她压的一起摔了下去。
幸亏这台阶每十个一节,而后就会有一个平台,而台阶两侧,也都是些上了年岁的古树,他们滚落下来,古树很好的将他们卡在了树根,并没有如她所言,真的摔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
然苏钰碰到她那一瞬,就揽手抱紧了她,并且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抱的死紧,似乎不想让外界的一切与她沾染丝毫。
她能清晰的听到苏钰后背撞在树干上,他闷闷的哼了极度隐忍的一声,而后是四目相对,唇齿相依。
这样子的距离,这么多年,乃至前几世他们之间都未曾有过,亦未想要拥有。
苏钰慌乱离开,而后恼怒的翻看摸探她身子,嘴里全是焦急的问询:“有没有摔到,哪里伤到了吗?”
他说着,突然就停了手上的动作,那种担心之后无意识的胡乱摸索:“你究竟想做什么?”
心里暖到酸涩,看着他无神的眼,道:“有你护着,哪里会摔着。只是我想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闻言,苏钰似乎越大火大,捏着她双肩骂道:“你就不能消停些吗?明知道山路危险,你跑什么?你摔了怎么办?你要是伤到了怎么办?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左手手筋被人挑断了,你知不知道你心口还有重伤?你知不知道……”
“我们坦诚一些别装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瞎了我就会改变心意,还是说,你会觉得瞎了会成为我的拖累不想再继续照顾我?”凝着那双无神的眼,心脏像被人蹂躏刀解,疼的无以复加,痛的几近窒息。
苏钰哽咽:“我……”
若水眸中藏泪:“苏钰,不,我该叫你非玖辰,你这样,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你这样,你的心就不觉得疼吗?你这样,你对得起我千辛万苦的找了你八年吗?”
苏钰不说话,无神的眼睛如同未瞎时盯着她,似想将她盯出两个窟窿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心底藏了多年的委屈一触即发,那是疯狂到想杀人的委屈,想到那么些年他的消失,那么些年留下自己一个人,若水就委屈的想哭,想大哭,哭死算了。
苏钰:“……若水。”
若水失笑:“好,你无话可说,那就让我说,你当年一走了之,说要回来却一去就是八年。要不是我还执着的去找你,是不是你就要躲在山里头一辈子不出来?非玖辰,你欠我的那么多,你以为你逃避就有用,你以为你瞎了就可以不对我……唔……”
后面还要说什么,她突然就忘了。苏钰薄软的唇压下来的猝不及防,她还没准备好。
“等我身子再好一些,我们就回家,我们成亲,做夫妻,一辈子的夫妻……”
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而眼前人再度模糊不见,若水心下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
等她再醒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苏钰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头看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可她知道,他看到的是心里的她:“好些没?感觉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从床上起来靠在床栏上,伸手握住他手,缓缓放心心口,略有些撒娇道:“这里,很不舒服。”
苏钰的手抖了抖,却突然笑了,笑的如沐春风:“不舒服,是因为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麽?!”
若水心里微暖,点头嗯了声:“我都这般三番四次的倒追你了,你若敢说一个不字,我可真就再也不理你……唔……”
苏钰凝着他,突然又故技重施,一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