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让刘秘书去查过你。”贺非丝毫不隐瞒这件事,“或许你会生气,但很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对高频率出现在身边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毕竟五年前被贺翔害过。
苏落虽有些意外,但还没到生气的程度,甚至还能理解,毕竟在彭家,老爷子也会让人去调查每一个和彭家人亲密的人背景。
苏落原名彭落,后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跟着母亲姓了苏,然后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了欧洲独自求学。
或许是性格原因,也或许是独自在外求学久了,苏落一直和彭家不算亲近,包括从欧洲回来,她都没和彭家说过,也没回去看过。
这里面的故事,无非就是豪门里,一个性格迥异的姑娘要拜托老爷子的掌控,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而已的故事。
两人在一块安静的角落停了下来,苏落在长椅上坐下,语气里带着点遗憾:“我父母车祸去世的时候我就只有十岁,因为我爷爷最疼我的爸爸,所以爱屋及乌,他也最疼我。但就算疼我,老爷子的掌控欲我还是接受不了。”
“因为我坚持要出国,当时老爷子说只要我出国了就和我断绝关系,而且不再给我提供经济帮助,但我还是去了,这多亏了我堂哥的帮助。”
“贺翔说的什么求婚,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会问下我堂哥的,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谈好了,只要我不同意,没人能逼我的。”
“嗯。”
苏落牵起贺非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眉骨边:“你仔细摸下,能摸得出这里有道疤吗?”
贺非只觉得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柔滑细腻,要很仔细的抚摸才能摸到那略有些凸出的疤痕:“嗯。”
“我不止脸上有疤,身上也有很多疤,是在欧洲的时候出了场车祸,可我却想不明白,出个车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疤痕。”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嘭的一声,我追尾货车,后面又有车连着追尾我,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被紧急送到医院后,我堂哥赶了过来,他说我足足昏睡了三个月,他都以为我要彻底醒不过来了。”
“可当我醒过来,看着身上这些疤痕的时候也很震惊,天知道我昏迷后都出现了什么事,而且我当时喉咙都受伤严重,甚至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能说话。所以我一直想弄清楚当年车祸的真相,但什么也没能查到,可每次看着这些疤痕又觉得好像不甘心,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贺非收回手:“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别有心理负担,至少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那你眼睛复明后,看到我这么多疤痕,会嫌弃我吗?”苏落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贺非。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另一半说的甜言蜜语呢?
“或许吧。”贺非说了这么一句后忽然勾唇笑了,尽管他现在看不见,但依然能想象的出此刻苏落那失落的表情,甚至还觉得她会撅起小嘴,满脸的失落看着自己。
苏落果然如贺非想象的那样,有些失落,可看到他唇角的笑意,也不由跟着笑了,这分明就是开玩笑啊。
这边其乐融融,而另一边贺翔阴沉着脸离开医院,上车的时候让司机去西山。
“怎么忽然要去那?”钟芳有些不解。
贺翔没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阴沉的很,就连钟芳都有些发怵,没再多问。
到西山寺庙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贺翔径直往吴玲那去,一推门进去就开门见山道:“你和贺非说了什么?”
坐在沙发上逼闭着眼睛休息的吴玲听到这句话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淡淡道:“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说我不是贺家的人?”贺翔步步逼近,“还是说你给了他什么提示?”
吴玲这时候才睁开眼,费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就看到紧跟其后的钟芳也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钟芳进来的晚,但还是在门口听到了贺翔的那句话,她推了吴玲一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初说好的事,你又要反悔?”
吴玲重重跌回到沙发上,仰头看着钟芳:“我自是言而有信,答应了什么都不会说就不会说。贺非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不说,他就什么都查不到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对,你说的很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东西,你自己以前做的事,你不记得了?”钟芳气呼呼道。
吴玲颓然地闭上眼,不管钟芳和贺翔说什么,她都不再开口应付。
“你记住,再说些不该说的话,可就别怪我不信守承诺了。”钟芳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入夜了,山上的夜风总是格外的冷。
整个屋子都安静的只听到那呼呼的风声,仿佛是在控诉着什么,吴玲回到自己房间,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好好装扮了一番,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才缓缓往隔壁走去。
敲了几下,门“咯吱”的打开,开门的是个满头白发,背脊有些佝偻的老人。
“老陆,喝茶吗?”
陆老爷子点点头,跟着吴玲进了她屋子,茶香扑鼻,两位老人就一直一杯一杯的喝着茶,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吴玲把那信封递给陆老爷子:“你我也算做了几年邻居,以前的事就都不提了,这封信你帮我保管着,以后见着贺非了,交给他吧。”
“决定了?”陆老爷子语气平淡,似乎早就猜到了吴玲的想法。
“就当是给他个交代吧。”吴玲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听着风声,“树欲静而风不止,老陆,这风就没停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