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墨住院,反倒成了一个好的契机。那天晚上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赴约。她走到马路上,刚好拦下了一部计程车的时候,却发现守在她家别墅外的保镖往她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跳上车,吩咐师傅赶紧离开。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十五分钟,她不断地催促师傅。
师傅道:“小姐,你一直让我快快快,没看到一路遇到红灯吗?”
“拜托了,师傅,我快要迟到了。”她双手合十恳求他。
“小姐,即使去见男朋友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你还没有结婚,男人就是犯贱,让他多等一会儿,多考验他,才会珍惜。我也是这么教我的女儿的。”
师傅的话令她忍俊不禁。她在与卫子墨结婚前结婚后就没有了恋爱的体验。她根本无法从现在这个丈夫的身上感受到一点点拍拖的乐趣。卫子墨常常嫌她无趣乏味。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与说法。她在意的那个人,正等着BLUERED咖啡厅的包厢里呢。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她一高兴就多付了点零钱当作小费。她走上台阶的时候,差一点被自己的鞋子给绊了一跤。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很少穿高跟鞋了。一来是不方便,二来她也不想取悦卫子墨。可是在柏景炎面前可不一样了。在他一米八三的个头前,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她显得娇小玲珑,以前她就常常穿着高跟鞋与他约会。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久不穿这种紧仄的鞋子,自己的脚放在里面穿久了,就有一种窒息难耐的感受。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衬得自己的身材高挑苗条,双腿纤细挺拔,只是遭受这么一点点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对着玻璃门的影子理了理自己新做好的发型,这才款款地走了进去。她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柏景炎所订的包厢。奇怪的是他并未在里面。倒是他的大衣外套甩在椅背上。
她想到从前最喜欢冬天看到他穿质地精良的大衣,凭着他的身高,就像韩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有一阵子她特别着迷于赵寅成,更喜欢他在《那年冬天风在吹》里穿大衣的形象。有一次跟柏景炎约会,恰巧他也穿了一件差不多款式的大衣,她可高兴坏了。后来被他知道原来她的偶像是赵寅成,气得鼻子都歪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小细节,她还觉得甜丝丝的。不过卫子墨在冬天也时常穿短大衣加牛仔裤,别人都说他长得帅,可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反而嫌弃他穿大衣的样子。在自己的心里,除了赵寅成,就是柏景炎能穿出那个味道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她正想着,柏景炎却出其不意地推开门走进来了。他的手上还握着纸巾,正在擦拭着半湿的手。一见到她,表情就凝固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是她先开口了。
“把门关上吧。”
他听话地把门关上了,又坐到她右侧的沙发椅上说道:“今天能顺利的出来?上次看到你,身边还跟着一些人。”
“那是他请来的保镖。上个月发生的事把他吓到了。所以……”她说着,又看了看他,心里卜卜地跳动起来,呼吸觉得困难。“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我还怕他不让你出来。”他把揩好的纸巾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转眼看着她,正好与她的眼神撞个正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想吃点什么?”
“我是吃过饭才来的。”她柔声地说道,盯着他翻阅着菜单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修长洁白。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少许的沧桑,却没有改变他的手。
他穿着咖啡色高领的身姿,还是像从前那样的笔直亭然,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我还没有吃,那先点一下好了。”他将另一本菜单递给了她,自己也埋头看了起来。
她突然间有点气结。自己千辛万苦跑来见他,他却只顾着点菜吃饭。殊不知她不可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你在美国四年过得怎么样?上次遇到你,还没有好好与你聊过。”她心中蕴藏着千万句想对他说的话,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行吧。挺自由的,无忧无虑。”他阖上菜单,嘴角浮现出一丝她所熟悉的笑意。“你呢。你过得好吗?”
“你说呢。”她偏过脸,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好与不好的定义所谓的是什么?我现在的确是不愁吃喝,可是这四年来的生活,没有一天是我想过的。”
他略略地露出吃惊的眼神,手还搭在菜单上。
“那一天你为什么跑来找我?”
她切入了正题。
这四年来,她没有一天能够忘记他,当然也希望他不要忘掉自己。
“我……”他搔了搔后脑勺,有些话难以启齿。
“你想我吗?”她鼓起勇气问他。四年前她拒绝了他,是自己把他推开了。可四年后,她一刻也一想停留在与卫子墨的婚姻里。她想挣破婚姻的天罗地网。
他怎么能不想呢。如果不想的话,他何苦要出国,要重新开始一切。如果不想她,他又何必找个探亲的借口回来,又何苦于呆了一个月不够,还要再呆一个月。在异国的四年,他不是没有遭遇过向自己示好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忘记她,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在好心的朋友介绍下,他也试着跟几个华人姑娘相亲约会,其中也有一些不乏对他有好感的。可到了最后关头,他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她。
四年了,她的身份早已变成为人妻为人母了。只有他还是单身。
“带我走吧!我想离开这里,你带我去美国好不好?”她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这种话当着第二个人的面,她是说都不敢说出口的。
“你要跟我走?”他惊讶地睥睨着她,却难掩心头的那一丝欣喜。
“对,我想跟你在一起。行吗?如果你不介意我结过婚又生过孩子的话,那么……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但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愿意让我带女儿吗?“
她眨了眨睫毛,凝视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庄重而严肃的表情。
她绝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我能接受你的女儿。”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地对待。”
“那你是同意,收留我们俩母女了。”她的心头掠过一阵疯狂的喜悦的晕眩,只是眼里有一抹飘忽。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可如果是真的,你不怕得罪你姑姑一家人吗?”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肯跟我走,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我们错过了四年,可还有往后的四十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想从她清澈的瞳仁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珍惜,再也不会放你走。“
”好,不过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与卫子墨去谈判。我跟他完全是错误的结合。景炎,原谅我从前的任性与一意孤行,从前我自负地认为只要牺牲我自己,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原来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付出除了让身边的人与我自己更痛苦之外,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她反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一次她决定豁出去了,不想再跟卫子墨继续捆绑在一起。
她要自由,要得到新的生活。
卫子墨接听完电话之后,久久地沉默着。一边站着向他汇报工作的助手。
”卫先生……“
”你明天回去的时候,把我写字台的抽屉第三格打开,里面有一份文件,帮我送去亲子鉴定中心。你让他们加快速度,我要尽早看到结果。“
助手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这才退出了病房。
他也呆不住了,想出院。刚刚接到家中保镖的电话,说是看到语愿坐了一部计程车,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据说打扮得还很漂亮,连许久都不拿出来穿的高跟鞋都穿上了。
这不是去见那个姓柏的,还有谁?谁还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夏家的二小姐改变态度,判若两人。
他气得拿起床上的一只茶杯,狠狠地丢向了对面的墙壁。
把护士给吸引过来了。
”卫先生!“
”把医生叫来,我要出院!“
他掀开被子,刚刚才动弹了一下,那条受过伤的腿立刻毫不留情地巨痛起来,而且连走都没法走路。
”卫先生,这不行啊,你要过几天才能出院!“
他瞪起充满血的双眼,朝着那无辜的护士吼道:”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现在必须去把医生给我叫进来!我要立刻马上出院!听懂了吗?“
他那副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狠样,吓得小护士拔腿就跑,一点也不耽误地去找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