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当年得咳疾的原因，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只知道是她的茶中出了些问题，德妃如今虽然不常在人前出现，但是皇帝还是会经常去她的寝宫看望，有时候甚至会推了明妃的牌子，去德妃的宫里。”沈修低声说道。
“如今的长公主就是德妃所生，据说本来应该还有一位皇子，可惜了……”沈修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洛舒然心领神会。
她倒是不知道宫中还会有这样一种人物，只是一直不曾在人前出现，肯定也是镇不住明妃的，现在唯一能够和明妃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淑妃了。
“没想到德妃身子虚弱，皇帝竟然如此钟情与她，他还真是一位念旧情的人。”洛舒然蹙起了眉头，她到现在连皇帝一面都没见过，只是在沈修和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略有所闻。
照沈修这话来说，德妃肯定是一位能够圈住皇帝心的女人，带病都能让皇帝念念不忘。
看来明妃之所以做事张扬，无非就是觉着有太后在给她撑腰。
“钟情？”沈修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知道皇帝就是天下最无情的人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淡淡的说道，“皇帝之所以格外的恩宠德妃，就是因为他心里最念念不忘的女人是德妃的姐姐。”
“德妃的姐姐？她是谁？”洛舒然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皇宫的辛秘，不由得起了好奇心。
沈修没有点名道姓，她不明白为何皇帝最宠爱的女子却没有个位份。
“皇帝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差一步就当上了王妃，结果现在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果。”沈修的眼神冷冷的，“皇帝嘴上说着爱她，结果呢？连当时是谁杀的她都不知道，最后竟然还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娶来了德妃，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专情的人。”
洛舒然闻言倒抽了口气，“差一步当上王妃的人还会如此轻易的被杀？”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怪不得之前几次，那么多人盯着她的项上人头，原来这个位子坐的这么岌岌可危。
“就是因为她快要当上王妃，皇帝会被七情六欲牵绊住，看不见现实。”沈修看着德妃的轿子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变成一个小点。
她深得恩宠，但她也是个可怜人。
皇帝爱的人和她长的有七分相像，所以她被锁在这深宫里，不攻于心计，自然会羽翼俱损，弱肉强食，谁又能护着谁？
德妃当年不会勾心斗角，但她现在吃亏上当了以后不一定还不会。
洛舒然唏嘘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淑妃算的上皇帝面前的红人吗？”
沈修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只和淑妃见过一面的洛舒然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淑妃的名字，“淑妃其实一年前不过是个刚进宫的秀女，那时候的明妃在德妃病重的日子里可谓是一家独大，后来不知怎么的，淑妃就开始频繁的出现了，她和皇帝的初遇应该是在御花园，那时皇帝就对她上了心。”
沈修慢悠悠的回忆着说道，这件事当时朝堂上下皆知，他还在和沈玄阳交谈的时候提起过，那时因为德妃突如其来的病，皇帝发了一通脾气，一连几日没有踏足后宫。
朝堂众臣担忧之余，也害怕皇帝的家事会耽误了正事，因为皇帝那几日上朝，对谏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本来以为皇帝不会再对什么人这么上心了，没想到出现了淑妃。
“一年间淑妃就直接被提到了妃？”洛舒然听了有些诧异，她之前确实是觉得淑妃的容貌艳丽，十分年轻。
至少和浓妆艳抹的明妃比起来，两人都不像是同一个年龄段的。
“这件事确实比较蹊跷。”沈修皱起了眉头，声音放低了些。
因为常年不在京城内，与皇帝的关系也比较紧张，后宫里的事情他也知晓的不清楚，但是淑妃他见过，并不是一个心有奸邪之意的女子，看起来也比明妃顺眼，沈修提及她的语气自然放平和了些。
“是因为淑妃长的像那个人吗？”洛舒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沈修既然不愿意提及那个名字，就说明这在宫中肯定是什么禁忌的话题。
如果淑妃是因为年轻貌美而且长的像皇帝心仪之人，那她还真的是有些悲哀了。
“淑妃长的和德妃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沈修垂下了眸子，虽然因为德妃的个人原因，他甚少在宫中看见她，但不过是匆匆几眼，也能感觉出来淑妃和德妃长的很不相同。
准确来说，两人不仅长的不同，连性格都是完全相反。
“又来了几位，我们该进去了。”身边擦肩而过几个诚惶诚恐的宫女，见了沈修和洛舒然躲在这儿咬耳朵纷纷请安，沈修一挥手禀退了她们。
洛舒然点头说好，打着旋儿飘来的一阵冷风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沈修顺势扣住她的肩膀，把洛舒然往身边带的靠近了些。
“去凌波殿。”沈修手腕微微用力，拉了走路不看地的洛舒然一把。
“啊！”洛舒然面前突然撞上来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太监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还有不少穿好的珠子全都分崩离析。
他也顾不上捡，一抬头对上了沈修冷冰冰的视线，当即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叫饶。
这面前撞上的人，整个皇宫上上下下还有谁不认识。
“冲撞王妃？”沈修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听在小太监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他再抬首的时候脸上挂着好几道泪痕，泣不成声的求饶。
“小的该死，方才没看见王妃，实在是罪该万死。”小太监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洛舒然低头看他，就见他脚边上掉了个晶蓝色的圆球体，骨碌碌滚动的时候还折射出不同的微弱光芒，看起来却像个稀奇玩意儿，不由得上了点心。
她微微偏头，小太监跪在地上两腿发抖，胸前的衣服若隐若现一个东西，叫洛舒然微微一怔。
洛舒然挣脱开了沈修箍着她的胳膊的力道，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上前一步，蹲在小太监的面前低声问道。
“寿宴快要开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冲乱撞的？你是哪家娘娘身边的？”洛舒然的声音轻轻柔柔让人听了心生好感，她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和沈修走过来的这条路是刚才为了避开德妃轿子才走的，寻常人进宫是不会走这条路去凌波殿的，但是这小太监朝着的方向分明就是凌波殿。
他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但是看着洛舒然澄澈的眼睛，慢慢的讲话也有底气了。
“回王妃的话，小的是淑妃身边的，今早上走的匆忙，带错了东西，还差半个时辰戏台子就要开始了，小的刚从宫里出来，要赶紧带着东西过去。”小太监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说着。
洛舒然眯起了眼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太后寿辰，别说些死不死的丧气话，既然淑妃娘娘还在等着，你快些收拾了东西过去吧。”
“淑妃待我不薄，还请公公平日里多帮我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洛舒然从怀里掏出来不少碎银子，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了银子吓得脸都白了，“小的不敢，王妃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小的平日里也不是随身伺候娘娘的人，这银子是万万给不得的。”
他嘴上说着，手却在胸前和洛舒然两人像是拉锯战一样推来推去。
洛舒然眼里闪着一道光亮，突然收回了手，“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快些把东西收拾好，去淑妃边上吧。”
洛舒然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紧紧的捏着碎银子站了起来，她的余光看见小太监的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懊恼。
嘴边带着不留痕迹的笑意，洛舒然主动的挽起了沈修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你给他银子做什么？是他冲撞你在先。”沈修见洛舒然一听见淑妃的名字，就上前对那个地位卑微的小太监好言说话，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要是收下了银子他就是有问题，他没收下也不过是想和我再多礼尚往来一阵罢了。”洛舒然冷笑一声，摊开手，手心里安静的放着的，不仅有三两个碎银子，还有一颗亮闪闪的珠子。
“不过还真的不亏，果然就算几天没锻炼手速，我还是很敏捷的。”洛舒然得意洋洋的把手上拿着的东西往沈修面前凑了点儿，让他看看清楚。
这可是她方才在那个小太监被这小小的碎银子蒙蔽了双眼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的衣兜里拿出来的。
沈修立刻伸手包住了洛舒然的手掌，刚绽放出光芒的珠子很快被收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周围没有什么路过的人，低声问道，“你拿了淑妃要送的寿礼？”
他觉得这东西眼熟，分明就是小太监散落在地上东西里的其中一个。
洛舒然笑笑，“这要是地上的那颗就好了，可惜这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