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妹妹要知道,姐姐今日所做的这些事情,万万比不上妹妹当日对我所做的万分之一。”
洛千孜说话之时,嘴开开合合,抹了脂粉,唇色艳红的如同在吸食人血,叫人看了便觉得可怖。
洛舒然纵使再不情愿看洛千孜那张脸,但洛千孜抓住她的头发,不让她躲避。
雨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冲上来却被洛千孜的两个婢女给按住了身子,如同制服奸贼之人一般压着雨秋也跪了下来。
身子扭了扭挣扎,雨秋脸上的悲戚和无畏让洛千孜看了心生不悦。
“妹妹得了这么个伶俐的婢女,也难怪不要其他人了,既然如此衷心护主,那我就遂了她的愿,和妹妹你一同跪下吧。”
洛千孜出言讥讽,暗指洛舒然堂堂一个小姐,身边竟然只剩下一个婢女,这要是传出去,该是多大的笑柄。
“人不在多罢了,多谢姐姐好意。”
喉咙一热,嘴角流出了血,方才洛千孜的那一巴掌力道太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到现在脑子都还有些不清醒。
“傻丫头。”
洛舒然的嘴角轻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能够感觉到雨秋在自己的身旁跪了下来,然后就是微不可闻的抽泣。
洛舒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洛千孜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洛千孜只带来了三个下人,不论她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传出去,毕竟自己是受人冷落的幺女。
不过那天自己让她出丑自己确实是很爽,今天无论洛千孜作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她会咬着牙不吭半声。
洛舒然的拳头攥紧了,努力不让自己的面上流露出半分的示弱。
她想了很多,但出她的意料的是,这个大小姐竟然是个病娇。
看来自己识人的火候还没到位,还以为洛千孜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子,顶多骂上两句,没想到还会暗地里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情,想来应该是跟着她那混帐娘亲有模有样的学来的。
洛舒然冷冷的笑着,洛千孜看了如同眼中刺,明明已经落魄至此,洛舒然她为何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明明自己才是责罚的人,为何在洛舒然的脸上,丝毫留不下自己责罚的阴影,这样她要如何才能让洛舒然记住,她所犯的罪是多么严重。
洛舒然的脸上被自己掌掴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但她嘴角带着一抹笑,似乎能够让周围之物都失了色,冰雪消融。轻而易举的就掩盖了脸上伤痕带来的不足,独留她淡然的神色。
这笑容让洛千孜的愤怒更多了几分,手上的力度大了不少,她瞪大了眼睛,如同吃人一般看着洛舒然。
“你笑什么!你这笑容就让我想起了那个贱人。”
丝毫不在乎周围的人会泄漏出去半分,洛千孜张嘴就是些难听的话。
“杂种就是杂种,身上留着你那母亲轻贱的血液,从娘胎里带来的卑微,我看这辈子都是改不了了。”
洛千孜面容愤恨,说出来话的语调却轻柔万分,如同在洛舒然的耳边低语。
强烈的反差让洛舒然忍不住作呕,她微张的嘴被一个巨大的力道狠狠的合上,牙齿撞击让她差点咬了舌头。
“不施脂粉,妹妹都能这般的如花容颜,叫姐姐看了真是好生羞愧呢。”
“姐姐的容貌亦是沉鱼落雁,妹妹丝毫都及不上姐姐。”
洛舒然垂了眸子,淡淡的开口。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洛千孜只觉得洛舒然现在的态度就是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时气急,声音压的更低了些。
“这张脸,太轻浮了。”
她掐着洛舒然的下巴,左右仔细端详着,像在看一个物品一样。
片刻,洛千孜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她抬手从发髻上摘下一只发簪,闪着冷光。
“容貌妹妹无法决定,既然姐姐开口了,那姐姐意下如何呢?”
双眼阴沉的看着洛千孜的动作,里面的乌黑的阴云似乎能滴下水来,也就是洛千孜这种不开化的小姑娘才总想着在所恨之人的身上留下些印子。
殊不知真正的报复从来都不是从身开始,而是从心下手。
洛千孜的手段如此之低浅,洛舒然大致一想就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果然下一刻原本就火辣辣的脸上传来冰凉的金属质感,捧着自己的脸,洛千孜手上的那只发簪就在她的脸上重重的刺下去。
洛舒然原本被洛千孜掌掴了的地方正热的滚烫,突然来了这样一道,冷热交替让她觉得自己被洛千孜这样一弄可能真的要病了。
她大概知道此刻的脸应该已经不能看了,也不知道雨秋拿来的草药膏对自己这毁容之伤可否有用,心里杂乱地想着些有的没的,洛舒然让自己分散心神不去想脸上的疼痛。
赤红色的血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洛舒然抬着脸平静的看着洛千孜,一声不吭,似乎被划破了脸的不是自己。
“那日妹妹出门冲撞了王爷的车马,但是下人的巴掌似乎并没有让妹妹意识到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姐姐想着刚才的巴掌,不知道能不能让妹妹记起当日在街上的所作所为呢?”
洛千孜眼角带着冰冷的笑意,这便是她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法子了,如今一并施加在洛舒然的身上,她心里的那丝痛快不知怎么的还少了许多,拿着簪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第二天就消了痕迹,便不足以作为惩戒,还是这刻下了血的印子留的时间长久些,也好让妹妹仔细的记着,谁是这家里的长女,谁是这家里的幺女。”
稳了稳心神,洛千孜把自己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时在心里打了草稿想要说的话都一股脑说出来,似乎憋了好久,如今才能一吐为快。
说完了之后低眼一瞧,自己说的面红耳赤,洛舒然冷静的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除了此时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点温度,其他都是原封不动地沉著。
如同蛰伏在草丛里的狮虎,同样阴狠,可却耐得下性子来等。
为什么,洛舒然不哭不闹,眼神里连一丝害怕都没有?!
心头一乱,洛千孜松开了钳制住洛舒然的手,她的眼神移向了别处,换作平日,就算是小小的打骂,洛舒然这软弱的性子也早就哭着喊着求自己饶了她,但今日都这般了,洛舒然还是无动于衷。
洛千孜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明明觉得洛舒然这性子应该是丝毫没有改变的,但这么两天下来,似乎又有那么一丝的改变?
娘亲本来说让自己今天过来随意的看一眼就罢了,毕竟爹爹吩咐的是过几日都行,随了自己的得空,也不用正儿八经的过来。
但是她的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晚膳刚过就迫不及待来找洛舒然兴师问罪了。刚才一进门看见洛舒然的脸,她就气的牙痒痒。
抿了抿嘴唇,捏起洛舒然衣衫的一角,洛千孜把沾了血的簪子在上面细细的擦拭,等到崭新如初的时候,才递交给立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的婢女。
“带回去扔掉。”
婢女也不敢抬头,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小姐这般狠戾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洛舒然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些,洛千孜这是连沾了自己血的东西都嫌弃不成。
她今日这样大费周章的来自己这里,不过就是为了找回她那点儿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面子。
现在又当着这么些下人的面来折辱自己,洛舒然面上按兵不动,其实心里早已怒气滔天。
忍计为上策。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显露出来,自己越是生气,就越是得了这个贱人的心意,对所有的事情都无动于衷,她才会觉得扫兴。
身体向后,洛千孜拉开了自己和洛舒然的距离,再用水粉色的帕子遮住了嘴。
她的视线从洛舒然的身上离开。洛舒然虽然面上不服输,不过只着了一件单衣的身子还是抖个不停,看来她心里还是胆怯的,洛千孜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复又打量了一下洛舒然住的这个狭小逼仄的房间,真真是比不上自己那个宽敞亮堂的屋子,心下更是觉得愉悦了许多。
洛千孜扭过头来,开口又是轻轻柔柔的调子,似乎还有些讶异。
“哎呀,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体不好就不要强撑着站起来了,你看看,现在摔了跤脸上怎么也被东西划到了,这娇嫩的脸,可真是让姐姐心疼呢。”
“红玉,你说是吗?”
洛千孜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侧着身子问刚才抖抖霍霍接过簪子的红玉。
红玉一抬头碰到洛千孜的视线就像触电一样抖了下身子,忙不迭的点头,她哪敢反对,生怕点头的时间晚了些就被小姐认为是同情洛舒然。
“姐姐说的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洛舒然淡淡地开口道,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细细的口子流的血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多了,但还是鲜红似火,把她的脸灼烧的不行。
这道狰狞的伤口,就像是把洛舒然绝美的容貌撕裂开来一样。
“这几日入了秋,外面风大,妹妹也不要出去走动了,要是这身子一直好不了,可不是辜负了我今天过来看你的一番心意。”
“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