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呀。”唐栗点点头。“这个是水煮鱼,这个是宫保鸡丁。不过好久没吃到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吃过的呢?”胡绮芙很期待的看着唐栗。
“什么时候?你这么一说……”唐栗刚刚细想下去,就捂住了头,整个人身体都颤抖起来,脸也憋的通红,之后竟是用手击打起头部来。
“小栗子,小栗子。”胡绮芙不停的呼唤,两手也将唐栗的手控制住。“啊——”一声凄厉的尖叫,让坐在酒楼里的战王心下一沉,运着轻功往胡绮芙的药房飞来。
“不想了不想了,咱们不想了,一定是在乞讨的时候吃过的。不想了不想了。”胡绮芙将唐栗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抚着。战王站在一旁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为了让唐栗可以恢复记忆,自己不惜将大魏川味堂的厨子带了过来。可看见唐栗眼下的状况,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等唐栗平静下来,这两道菜已经凉透了。胡绮芙呵斥着清歌,“赶紧撤下去,别再送东西过来了。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清歌有些讪讪的,也只能照做,唐栗抬头看见站在对面易容过的战王,有些兴奋地问道,“你是何人?功夫好高呀,在本郡主的眼皮子底下能溜到这院子里,不错不错,来来来,咱们过几招。”
战王看着唐栗眼中放出的光彩,以为她想起了自己,可面对唐栗的询问,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向前试探性的走了两步,见唐栗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难受的样子,才长舒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唐栗偏着头问。“难道是看不起本郡主?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瞧我……”
胡绮芙一巴掌拍在唐栗的肩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显摆了,省得你打不过人家又回公主府,去搬你老子出山给你擦屁股。你老子不是今天进宫?怎么,难不成去找你的秦枫哥哥?我可听说一个月之前,他就去了大魏了,如今怕是不在大梁吧。”
唐栗揉着肩,复又仔细打量眼前人一番,才点点头。“看样子他确实是有本事的哈,行吧,今天本郡主没空,改日请你去我家,咱俩再切磋。”
战王皱了眉头,想到一个月前自己动身来大梁,有闻言唐栗口中的秦枫哥哥去了大魏,不禁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好似一个圈套。可即便心中有所顾忌,可还是坐在了唐栗对面,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已经长高,变得更漂亮的女子。拱手抱拳施礼,“在下王大春,对面川味堂的东家,久闻郡主是有口头福之人,酷爱山珍野味,小店刚营业,还希望郡主给美言几句。”
王大春的名字还是两个人去胭脂阁的时候,唐栗随口起的名字,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战王只觉得唐栗在身边才是美满的。
“川味堂?”唐栗品了品这三个字。“好熟悉的店名,大概之前听说过吧,这两道菜做的也好,放心吧,肯定会大卖的。赶明个儿我秦枫哥哥回来,我带他去光顾,保证你的小店在这一炮打响。不过你这名字和你这一周身的气派可是不搭呀。”
“哦?如何不搭?”战王很想多跟唐栗说几句话,即便唐栗已经不认识自己。只要人坐在自己面前,战王就觉得此生足矣。
唐栗想了想,忽然抬起头说,“太接地气。”又转头对胡绮芙说,“阿芙,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真的忘记过什么?我怎么觉得我应该认识一个叫王大春的人啊?”
“许是就不该记得,索性忘了。”胡绮芙说的满不在乎。一双桃花眼却十分冷静的看着战王,“忘记的就莫要想了,省得想起来当时谁对不起谁的,尴尬。”
“你说的对,我今儿个出来的匆忙,没带银钱,阿芙你替我把这两道菜的钱付了吧。我得去瞎子叔那里一趟。”说完唐栗就站起身往外走,头都不回。可战王的目光却追出去很远。
“行了,人也见到了,菜也送过了,赶紧哪来的回哪去。怎么,难不成真要我付给你银子不成?”胡绮芙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不痛快。
战王知道对于之前的事情,胡绮芙对自己有戒心,可还是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上次从栗儿身体里爬出的蛊虫,是‘诛心’?”
“是啊,怎么着吧。”胡绮芙看战王好像有重要事情要说的样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手里扒拉着簸箕里的药材。
“‘诛心’不是毒,是蛊。”
“我说你怎么竟说这没屁嗝喽嗓子的话呢?有事没事啊?没事赶紧走。”胡绮芙的脾气并不好,但是为人却十分讲义气,对于唐栗,她只当是自己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宠物,谁要是欺负她,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这个蛊是什么时间下的?你知不知道?”
“这还算是句人话,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按道理这蛊应该是下给她娘的,偏偏她替人受了罪。”胡绮芙感叹地摇了摇头。“若是当年她娘没怀孕,这蛊怕是早就发作了。”
“知不知道是何人下得?”
胡绮芙抬起头盯了战王几秒,长吁一口气道,“我说是她爹,你信么?”
战王有些微楞,当年即便自己再少不经事,也是有所耳闻,安定侯府世子唐松初与将军府嫡女栗玲珑情比金坚的故事。可对于胡绮芙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可唐松初为何要这么做呢?
“驸马姓唐?”战王想了想后试探性的问。
“又是废话,唐栗姓唐,驸马怎么可能不姓唐?”胡绮芙没好气的撇了战王一眼。“你那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驸马怎么知道唐栗是他的孩子?”战王此时内心十分冷静,那日见到的驸马,分明就是鬼面圣君,随着魔王殿的失踪,胭脂楼一夜之间易了主。虽还有大烟供应,可很多嫖客都说味道不如从前。况且唐栗受伤,鬼面圣君为何要自己接他三掌?战王只怪自己粗心大意,当年这么重要的线索都遗漏掉了,若是没有遗漏,是不是唐栗此刻已经跟自己重归于好,不是这般的陌生。可这鬼面圣君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要自己的孩子跟在身边?
“谁知道呢?大概血浓于水。”胡绮芙没好气的说。
但是战王却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胡绮芙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本就是动物修炼成精的,就像唐栗之前总说‘动物总归是动物,再怎么修行,也变不成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思维方式。’
……
大魏永寿宫中,老太后拄着拐杖立在窗口。“找到了?”
“找到了,现在两个人都在大梁呢。”平溪嬷嬷悄声在太后的耳边说。
三年的时光在太后的脸上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若非要说出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那花白的头发了。只见太后微微一笑,“他倒是好本事,以为将哀家架空了,哀家就管不得他了。不过是哀家的孙子,给他些面子倒是不知道哪里是北了。不过是个丫头,竟是三年未入宫给哀家请安。哼,哀家倒是要看看,是女人重要,还是江山重要。”拐杖往地上磕了磕,愤恨的说,“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呵,哀家原本还天真的以为,他是在跟哀家置气,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收了心了。没成想,是个痴种。”
平溪嬷嬷静静地看着眼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自觉地又在脑海里回想起唐栗的那张笑容明媚的脸。心中替唐栗和战王捏了一把汗的同时,毕恭毕敬地说,“太后,起风了,咱们离窗口远些吧。”
太后侧着脸怒视平溪,“怎么,现在连你也看不惯哀家了?”
“太后说的哪里的话,您是主,我是仆。照顾好您是我应当应分的事情。”平溪嬷嬷低眉顺眼。“不如我去给您拿件厚实些的衣服来吧,这要是被风吹病了,皇上那怕是会不高兴的。”
太后听到这里也知道平溪嬷嬷是在提点自己要注重身体,眼下大魏最难对付的,就是龙椅上的那个。轻哼一声转身慢慢往回走,也没走几步,外面就来了人。
小太监连跑带颠的进来,“太后娘娘,安嫔来了。”
“她来做什么?不去抱她那皇后姨母的大腿,倒是跑到哀家的永寿宫了。”太后嗤笑道。“果真人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小太监有些摸不清太后的意思,偏了偏头看向平溪嬷嬷。平溪嬷嬷心中也有些拿不准太后的意思。安嫔是安定侯府的嫡大小姐,按理说是唐栗的堂姐唐安。眼下太后正为战王不远万里去大梁的事情恼火,这安嫔见是不见就不好说了。
见到太后一时间也没给个回信,平溪嬷嬷抖着胆子凑到近前问,“太后,这安嫔……”
……
“去查驸马,越详细越好。”战王单独对清歌说,“再查查秦枫去大魏做什么了,这两件事莫要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