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来打个赌
楚十2020-07-31 15:533,343

  顾成勋躺在床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愣神,他几乎是从回到顾公馆就一直躺在床上了,而一直以来的无所事事,也让他的精神一直得不到集中,常常处于涣散的边缘。

  且顾龙朱派人日夜不分地守着,这种时时刻刻处于监视下的紧迫感让顾成勋只能通过极度的放松来缓解心理和生理的压力——怎么想都是非常糟糕的事。

  大概十来天,他浑浑噩噩地休息了这么久,四肢也都渐趋迟钝起来,顾成勋不得不想到一种比较阴暗的念头——说不准顾龙朱就是为了迟钝他的思想和行动才看地这么严实,大概就是为了报复他利用了自己……

  而就在他将这种念头发扬光大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他一下子坐起来,却对上陆修文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顾成勋一下子就笑了,很久没有遇见陆修文的原因,一见面他就开始对对方此时的形象做评价,“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陆修文见到久违的挚友也有憋不住的兴奋,他抬手给了对方一个空拳,“来的时候路上吹的,怎么?你小子这么舍得,飞要拿命去赌?我可听给你包扎的那医生说了,你之前就受过重伤,这一次还瞎折腾,如若不是你命大,恐怕现在我也不能和你在这儿面对面。”

  顾成勋虚躲了一下,扯起唇角满不在乎地笑道:“你那个三弟,总想抓人把柄。我要是不拿命来搏,顾龙朱他肯陪我演戏吗?若是顾龙朱他那日撒手不管,今日出府的,就是白晓了。”

  的确,本来单就算计陆良又,顾成勋实在是没有必要自残铤而走险,可他既然大胆地把顾龙朱也纳入了计划的一环,那么为了充分发挥顾龙朱的作用——就不得不利用对方强烈的自尊心。

  对,强烈的自尊心。

  顾龙朱胜负欲很强,而且不仅仅是停留在一般的层面上,他不准许自己失败,不准许他看重的人失败。而且从小到大,对顾成勋本人似乎更加莫名其妙地在意,大概是不能容忍身为顾家人却依旧跌落人后的缘故,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似乎成为了对方的一条禁止逾越的界限。

  所以,当顾成勋重伤出现在顾龙朱的面前的时候,后者处于强烈的自尊心和控制欲就一定会暴怒,将罪魁祸首揪住,哪怕对方是世家的三少爷也一样。

  顾龙朱的脾气,他顾成勋做了二十年的弟弟,还不清楚?

  陆修文道:“你隐藏踪迹那么久,和白晓在一起,你还知道叫山山来找我。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有疑惑,那时候容香和陆良又给父亲注射的东西,也在你的意料中?或者是你的安排?”他提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色变地严肃起来。

  顾成勋摇摇头,“一来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做事虽然不喜欢留后路,但也不会神通广大地能够操作陆良又的行为,那针药剂是陆良又亲手注入,这是事实;再者我也不是个会拿伯父性命做赌注的那种人。”

  “我觉得陆良又也不是,他虽然性格暴躁,狠厉,但不是个做事不知轻重的人,那天跳反想必也是临时之举,如果他当真在那药剂里下了药,必然会将痕迹销毁,把一切准备地天衣无缝,但他没有。我觉得这事是有蹊跷。”陆修文当然不认为是顾成勋所为,但他也不认为是陆良又所作,他认真分析道。

  顾成勋耸了耸肩,“谁知道。你过来,也不至于就和我开个总结大会吧?”

  陆修文从顾成勋这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暂且抛开自己思索了很久的疑问,他转而道:“确实,我来一是为了看你……”

  他顿了顿流露出关心的情绪,却被顾成勋踹了一脚,“说重点,跟我说话拐什么弯抹什么角?”

  陆修文便摸了摸下巴,“二来,是有件事得拜托你。”

  顾成勋扬起下巴,眯起眼睛,“说!”

  陆修文便道:“问你想不想去一趟南方。”

  “去南方干什么?”顾成勋蹙眉。

  陆修文便眨了眨眼,摇头晃脑地逗顾成勋,他递给对方一张方方正正的船票,“今天下午,上海渡口,有个你感兴趣的人要去扬州,陆家在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

  “你们陆家和我什么关系?”顾成勋拉扯唇角,存心磨蹭陆修文,但他的大脑却飞快地转动起来,顾龙朱锁着自己这件事陆修文不可能不知道,要他逃出去总不会真的是为了让他关照陆家——就算陆洪琛死了,陆家的人才也远远不缺,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

  那陆修文什么意思?

  顾成勋想不明白了。

  陆修文将顾成勋满脸的迷茫看在眼里,可他却也不解释,只将那船票抛到顾成勋的怀里,扬起唇梢,“下午两点半的,你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准备。”

  他这么说着,人就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陆修文走后,他说的话依旧回荡在顾成勋的脑海中,他捻起那张船票,将上面的上海到扬州的字眼纳入眼中,随后又慢慢将陆修文说的每个字眼都嚼严实了。

  陆家在扬州的生意出了问题?也就是说,南方的生意,陆家原本南部是交给陆良又掌管的,现在陆良又被赶出公馆,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接受这笔生意的话……

  白晓!

  是白晓要去扬州!

  想到这儿的顾成勋不再耽搁,立马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物进行李箱。

  他一边收拾一边欣喜若狂,怪不得陆修文拐弯抹角地要自己去,他再清楚自己身处的情境下还向自己发出这样的邀请——这小子,分明已经把他琢磨地死死的了,不错嘛,自从当了陆家掌事,好像越来越有风范了。

  顾成勋咧开嘴。

  不过,暂且看来,还算是够义气。

  然而纵使他的动静很小,却还是被在外守候的男仆发觉,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顾龙朱那里。

  当顾成勋将行李箱合上提起的时候,门外传来哒哒的鞋跟落地的声音,顾成勋披上外套,收起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往门口走。

  “你干什么去!”还没走到门口,顾龙朱就一脚踢开门,那可怜的门在受到这一道暴击后摇摇晃晃地发出破败的嘎吱声响,它绕着门轴发出惨淡的声音后又慢慢地在顾龙朱的背后关严实。

  顾成勋并不理他,肩头的伤还没好,他便单手拎着行李箱,将自己的随身证件检查了个遍,而顾龙朱竟然也是破天荒地看着他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等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顾成勋的目光甚至都不落在对方的身上,而只是轻飘飘地落在木门上,“让开。”

  不咸不淡的一句,却瞬间点燃了顾龙朱的火。

  顾龙朱蹙眉,他冰着脸,看见顾成勋手里捏着的船票,抬手就把一把枪抵在顾成勋的额头,冷声呵止,“我不知道陆修文和你说了什么,只是江南之行,能让你这么上心,也就只那个女人。你要陪着那女人去,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利,哪家的大小姐不能满足你?顾成勋,聪明的女人,太危险了。”

  他那双鹰一般野性的双眸像是盯紧了猎物一般盯着顾成勋,冰凉的枪口抵在顾成勋的额头上,顾成勋却感到了一股灼热,顾成勋冷静地对上顾龙朱的目光,后者也在顷刻间将枪口抵实了,暴躁地打开了保险栓,“如果你执迷不悟,今天一意要走出这道门,那老子倒是很愿意现在就做掉你。”

  顾成勋张了张嘴,似笑非笑。“大哥。”他唤了一声,“你今天还真不像自己,笼子里暴走的凶兽见过吗,大概就是那样了。”他说罢,伸出两指头将抵在额间的枪别开,笑道:“徒劳的暴躁,大哥,若是你真的想杀我,恐怕小时候早就掐死我了,何必等着现在来?”

  这不是顾成勋的判断,事实上,却是一直以来的状况——顾龙朱杀不了顾成勋,顾成勋也不想顺从顾龙朱,从小到大,在殴打被殴打与反抗被反抗中,他们并肩走到现在,互相折磨了二十年。

  顾龙朱瞥了瞥嘴,并不去理会顾成勋的讥讽,他从鼻腔中冷哼出声,“从小到大你就很坚持,不过你做出如何出格的事,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这一回呢?仅仅是为了个女人?如果你回答是的话,大概她明日也就会暴尸街头,你觉得这下场不错么?”

  顾成勋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仅仅是把眼前的顾龙朱当成是一团活肉,这种想法让他舒畅不少。

  顾成勋一脸冷意,他对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上好几岁却处处管制着他的生活的亲兄顾龙朱露不出一丝笑意。

  “大哥,不如来打个赌。”他说。

  顾龙朱一顿,“打什么赌?”

  顾成勋笑了,他探出手指摸上顾龙朱腰间围着的一看就是出自女性之手的刺绣,“打赌,你以后不惜一切卖命的理由……”

  “闭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随着猛烈的气流刮过耳边的声音,子弹出膛,将窗台上的花瓶崩裂,溅起的碎片落了下去,引地下方一阵尖叫。顾龙朱的枪口冒起烟,火药味在鼻尖萦绕,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是愠怒后的激烈。

  “我说中了。”顾成勋不以为意,淡淡道,他拨开顾龙朱仍旧颤抖的身体,推开门,径直往外走去。

继续阅读:第六十一章 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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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冷雨葬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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