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有鸟名荆棘
冥姑娘2020-07-31 15:043,880

  司命大人走了,她亲眼瞧着司命大人将姻缘簿子收回袖中,长叹一声,玄色背影消失在渺渺云烟中。

  “无善宫果然仙泽昌盛,如今连一棵树都能修炼成仙。”

  白玉悠悠的从云丛深处伸个懒腰,调皮的咬了咬爪子,站起身子。

  “你怎么在这里。”她警惕的看着那只妖魅的狐狸,双手护着胸前,支支吾吾道:“大,大胆妖孽,竟然连无善宫都敢闯。我要去告诉帝君大人,司命大人。”

  她一连串的说出俩个人的名字。白玉无奈的打了个哈欠:“无善宫应该没有人知道你已经修炼得道。”摇了摇尾巴,昂头乖巧的看着她:“你主人如今昏迷不醒,帝君大人一门心思都在你主人身上,哪还顾得你。”

  女孩郁闷的用手指卷着青丝长发:“那不是你主人么。”

  不知睡了多久,从洒满银光的房中醒来时,刺鼻的药草为嗅着极其不舒服。我皱了皱眉头,感觉道臂上的筋脉已经打通,身上的灵力也回来了大半。

  合上眼睛,脑中突然忆起昏倒前的模样。脑袋轰的一声响,我惶恐的低头摸索自己的衣裳……

  那身上罩着的白衣,是当日在帝君府,玉诔送过来的白裙,衣襟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梨花,似乎一触即碎。若是我的记忆没出错,当日在那寝宫中,我莫名的着了一身红嫁衣。手指不可思议的往自己脖子上抚摸过去,刹那间,刺痛穿进骨髓。

  果然不是梦。我瘫坐的云被中,打量着四下的摆设,这又是哪里……

  嘶哑的嗓音夹了半丝血腥味,我张开嘴,却无法言语,大概是伤到了喉咙,才会不能言语吧。

  门扉传来沉闷的开门声,我慌张的拢着自己云被,朝着床里侧缩了缩,心慌的攥着云被不敢作声。

  那抹紫色的衣角蓦然出现在眼帘中,我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松开云被。紫衣……待我完全看清楚那人的容颜时候,又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乱跳的厉害,却不恐慌,没有了之前的害怕。

  “帝君……”尽管声音小的厉害,尽管他不一定能听得见。

  帝君大人肃然的容颜上有了惊诧,小声道:“终于醒过来了。”

  声音很沉,不过,我晓得自己的耳朵是不会听错,几日不见,风华绰约的帝君大人显了两分疲惫。

  “大人……”我扯过云被,光着脚便下了床,着急的忘记自己还在养伤中,眼角的那滴雨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撞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时,淡淡的龙延香弥漫在我的鼻尖,我合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中,越发多了血腥味,我想,这样是值得的。

  大手覆在我的脑后,帝君抱紧了我羸弱的身躯,沉声在我耳畔道:“不会的,本君不会让你死。”

  好听的声音仿若隔世的仙乐,还好,我还活着。

  他将我从怀中掏了出来,温暖的大手放在我的脸颊,小心的拂掉泪水:“绾桐,不会的,本君还在。“

  他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我,却不知为何,听到这暖心的话,我眼中的泪水反而多了起来,复又扑进他的怀中,每哽咽一声便会痛入心扉。

  “我害怕,我害怕,你别走。”

  “本君不走。”宽大的袖子从我面前拂过,他拧着眉心,捧起我的脸,挑开被沾湿的银发:“小桐,你是本君的人,没有人敢伤害你。”

  回忆起最害怕的那一幕,我哭的更加厉害,只窝在他的怀中抽泣,也不敢再说话。双手紧紧的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也许,这个世上除了他,也没人再愿意让我这样纠缠。

  “喝了它,你的伤会好的快些。”

  刺鼻的药草味在我鼻头萦绕,我攥着袖子,紧紧拧着眉心,小心的张开嘴巴。

  汤药入口,细细回味起来,竟然有一股子桃花的香味。有些甜,像吃桃花糕一般,只是味道有些不大好。

  “本君知道你害怕苦,就给你加了蜜饯,用了桃花做引子。”紫衣神尊撂下药碗,将我扶起。“睡了五日,起来动一动。”

  我恍然的抬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我竟然,睡了五日。

  听司命星君和司药女星君说,这五日间,帝君一直守在我身畔,喂药喂水,皆是亲力亲为。怪不得,一开始见到帝君的时候,他双眼微红,看着有些疲倦。

  “从未见过堂堂九天帝君这样照顾一个人,帝君大人封了太子的宫殿,当日索性去的及时,帝君大人抱着女君上便往无善宫赶,回来的时候算得上为时不晚,这才运了功,给君上疗伤。”

  回想着万年以来,我算的上命大,几次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都被人救了下来。

  “大人。”我小心的开口,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回身,温和道:“可是外面风大,有些冷?”

  我点头,指了指湖心的亭子,帝君大人会意的点头,拉住我的手,朝着那方八角亭子走去。

  那八角亭子中,清风徐徐不凉,我坐在亭中,看着远方的祥云环绕,惆怅的从袖子中掏出铜镜,镜子中的女子,银发眉目清秀,面色微白,可脖子上却有一道极丑的伤疤。

  手腕被他握住,他从我的手中拿掉铜镜,抬手掌心聚了一团淡色光芒,光芒落下,一只好看的纸鹤在他的手掌心中展翅欲飞。

  “要不要?”他问道。

  我点头,从他的掌心中小心接了过来:“帝君也会折这个东西?”有些惊诧,帝君这双手,向来都是拿剑所向披靡的。

  男人的眉头微微上挑,浅笑道:“自然。”

  亭子中微风渐起,银发在我面前飞舞,我抬手将乱发绾至耳后,落手间将脖子上的白绸带理了理。

  “不必担心,这伤疤会好的。”

  我颔首道:“嗯,大人说会好,就一定会好。”

  明明是那样凄凉,却在被他拥进怀中的那一刻,变得温和。他合上好看的紫眸,沉声道:“疼不疼?”

  我点头,“自然是疼,起先明明不这样疼。”尤是碎片割破脖子的那一刻,浑身竟然没有一片不舒坦,反而有种温和的舒适感。这种舒适感,说不出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这同万年前的冰凉截然不同。

  我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嗅着那沉淀的龙延香:“帝君,绾桐想家了。”

  离开东岳之后,父君,母亲,他们好不好……每次受伤,母亲都会做上一桌子的补品,虽然那时候,觉得很腻,可现在竟然有些怀恋。

  微风扬起我的发梢,落在他肩上,他应道:“嗯,过几日你身子好一些,本君便命人去东岳请你父亲母亲。”

  我从他的怀中爬起,身子有些无力,伏在他的腿上问道:“帝君大人,如果,有一日你去迟了,绾桐可能真的要死了。”

  头顶上那只温暖的大手抚了抚,安慰道:“不会的,本君不会让你死。”

  “嗯。”我慵懒的应道,任凭清风吹起我的衣衫。

  碧波秋湖那样的美,我伏在他腿上,看着满湖荡漾的碧波,喃喃出口:“长鸣说,有一种鸟,生来便是一对儿。”

  五月的碧湖,星星点点的小荷露出尖尖角。

  届时长鸣与我站在麒麟族的彼岸,瞧着一湖春水。我道:“这快入夏了,也不知道,湖中有没有大鱼,我们可以捉上两条让族长下菜。”

  长鸣一把折扇敲在我头上:“你这脑袋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还有玩。”我脱口而出。

  随后,便是迎头一棍,我揉着发痛的脑袋,大吼道:“长鸣,你能不能下手轻一些!”

  长鸣那厮无耻的揽了揽袖子,折扇收起握在手中,白了我一眼:“我下手也不重啊?”

  那时,我的脑子中突然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日后若是得了空,一定会偷了他的扇子当烧火柴用。

  水面上落下一对白鹤,我惊诧的扯了扯长鸣袖子:“你看,是仙鹤。”

  “九重天的仙鹤,比这两只漂亮的多。”长鸣手中扇子敲着手掌,问道:“可有听说过一种鸟,生来便是一对的?”

  我蹲下身子,愤怒的拾起石子抛给他,打在他的白衣上落下一点浅浅的污痕。“你的意思是,本女君孤陋寡闻哦?”我扬起自己的拳头,威逼利诱:“嗯?你是不是想打架?”

  长鸣那厮嘴角哆嗦了几哆,“别,姑奶奶,小的只是想给姑奶奶讲个故事罢了。”

  我收回拳头,见他还乖巧,便道:“说罢,本君听着呢。”

  “不知女君可有听说过,有鸟,生来便是为了寻找荆棘丛筑巢,因此名唤:荆棘鸟。”

  的确,像我们这种地仙,大多是听不懂天仙们说的话。彼时我环着自己的双腿,不明所以的摇头。

  “荆棘鸟,生来便是一对。”长鸣一手负在后腰间,缓和道:“这种鸟,忠贞不渝,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晓得,他口中的荆棘鸟,着实钟情。我抬起头,有了兴致,问道:“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死了呢?”

  长鸣挑了眉头,笑道:“为何会死?”

  “比如,从枝头上掉下去摔死,亦或者,被荆棘丛扎死……”我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着,尽管这个说法荒唐的很,可父君说过,不只是人才会有祸福旦夕,神仙也有,那些花木鸟儿也会有。

  长鸣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是被我这种说法给惊住。静了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对,它们也会死。不过,如果在寻找荆棘丛筑巢的时候,其中一个死去的话,另一个,便会用自己的命,去换死去的荆棘鸟的命。”

  “以命换命?”我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看着长鸣微拧的眉心,追问道:“然后呢。”

  “绾桐,你如今还小,不明白人间至情至爱。”他转身看着悠悠湖水,“绾桐,你不明白,爱一个人,是要用命去换。”

  那时,我亦是明白,自己毕竟并未体会过,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情。只觉得,荆棘鸟那个故事很凄美。

  可是千年之后,我终于在母亲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未完故事的后半部分。

  寻找荆棘丛的途中,会遇到狂风骤雨,也会遇到阴雪连绵,若是途中一只鸟儿受不住摧残,便会死去。

  而另一只鸟儿,为了救它的命,会将自己的魂魄幻化为火色荆棘,引凤凰归来。彼时会同凤凰做交易,用自己的命,去换爱人的命。

  若是凤凰答应了,会以收回它最为美好的回忆作为代价。

  因此,活着的那只荆棘鸟,便会忘记一切,继续寻找荆棘筑巢。甚至……会同其他的鸟儿结为伴侣。

  母亲说,天命如此,缘分如此。那些幻化为火色荆棘的鸟儿,会在凤凰涅槃的时候,燃尽一切,化为虚无。

继续阅读:第八十章:君上同帝君大人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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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快到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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