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志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乔碧。
老鸨立马把脸转向乔大志,殷勤地说:“那就请这位小兄弟上楼吧,秋池姑娘等着你呢。”
惊喜来得太突然,乔大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楼上佳人对他暗送了一道秋波,踅身拖着长长的裙摆入房去,更把他弄得七荤八素,六神无主。
乔碧面无波澜,瞥了一眼旁边的傻大个,提醒道:“还不去?”
乔大志乱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不确定道:“主子可是认真的?”
“三百两黄金还不够认真?快去,别糟蹋我的钱。”
乔大志如蒙恩典,“嗖”地一下站起来,喜不自胜:“好嘞,谢谢主子!”说罢直往二楼窜去。
老鸨又笑盈盈地走过来,对着乔碧恭维道:“公子乃贵人,这位小兄弟好福气呀。”
乔碧又捂住了鼻子,闭口不言。
老鸨接着说:“上我们春香院喝酒,没有佳人作陪未免孤单,方才那么多姑娘,公子就没有相中的?”
乔碧只想她赶紧滚远点,不耐烦道:“你这的姑娘都差强人意。”
老鸨脸色一变,随即又灵光一闪,重拾笑脸:“公子可是不喜欢姑娘?不如我叫几个芳华少年上来给你过过目?那可是个个肌肤赛雪,腰软骨酥……”
“放肆!”乔碧怒而拍案,这老妖怪当他是什么?兔儿爷吗?
练千霜赶紧稳住乔碧,圆道:“公子不喜喧闹,这时有些乏了,妈妈给我们备间上房歇息吧。”
老鸨意识到自己自作聪明,讪笑一阵掩饰尴尬:“正好,秋池姑娘隔壁那间房空着,我这就给你们准备。”
待到进了房,远离了那脂粉味儿,乔碧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他一边拍着衣袖,挥去身上残余的晦气,一边抱怨:“这等乌烟瘴气的地方,有何值得流连!”
练千霜倒是坦然:“俗世便是这样,大仙入世不算短了,怎地还不习惯?”
乔碧眉一横,不与答辩,径自到床边坐下。
屋内静默几秒,练千霜忽而问:“方才那位秋池姑娘,可有察觉什么不妥?”
乔碧凝眉思索,道:“她身上那股骚味儿,的确不像人的。但若是修魔之人,身上该有浓重的魔气。可她身上的魔气却几不可闻,所以是正是邪,还不能定论。”
练千霜点头赞同:“我亦有同感。可无论如何,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在这里,而这又与怪病相关,绝非巧合。”
“你有什么想法?”
练千霜手指向墙面,凭空划了一道圈,口中念念有词。立时,墙上亮起一圈金光,圈内白墙渐渐隐去,现出隔壁闺房内的画面。此时此刻,乔大志正与那秋池姑娘举杯对饮,好不快活。
她看向乔碧,道:“此乃透眼法,我们尽可静观其变。”
乔碧探首瞧过去,道:“我以为大仙平日里只专注于修仙炼药,没想到还有闲心研习这种雕虫小技。”
“多一技傍身,总不吃亏。”
至此,二人不再多言,静观隔壁事态发展。
那边,乔大志正喝得畅快,对面美人始终目含春色地望着他,搞得他心猿意马又心痒难耐,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杯接一杯地猛喝酒。
秋池又为他斟上一杯,娇媚嗓音柔得抓人:“这位小哥哥,为何只顾饮酒不理奴家,是奴家伺候得不够周全?”
“没有没有。”乔大志慌忙摆手,“秋池姑娘德貌双全,我只觉自己是粗人一个,配不上姑娘。”
秋池笑得温婉动人:“哥哥何出此言?三百两黄金买秋池一夜,就是县令大人都没有如此慷慨。”
乔大志挠挠头,憨憨傻笑:“是主子慷慨,我只是个下人,哪有那么多钱。”
“即便如此,哥哥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不然你主子怎会花重金图你一乐?哥哥莫要小看自己。”
“真不是我小看自己,我天性愚钝,什么都学不好,跟了主子这么久,只懂得一些扫地跑腿的杂活。有时连我都看不起自己,是主子慈悲,才留我在身边。”
秋池望着他憨直的模样,忽然掩嘴轻笑起来。
“姑娘你笑什么?”
秋池止住笑,娓娓道:“我在春香院这么久,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秋池姑娘此话何意?”
“那些个达官贵人,多是行事浮夸,自吹自擂,你却自我贬低,毫无保留,就不怕折损颜面么?”
“事实即是如此,谈什么颜面。”
秋池一双美目幽幽地望着他,弄得他面红耳热,脸瞥向一边。
秋池做出一副委屈状,咬唇嗔怪:“哥哥可是嫌弃奴家?”
乔大志赶紧把脸转回来,急急道:“怎会,姑娘多心了。”
“既然不是,怎么都不看奴家一眼?”
乔大志绞着指头,扭捏道:“我只当自己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多瞧一眼都是亵渎了姑娘。”
秋池一双柔夷搭在乔大志手背上,抚慰道:“都叫哥哥不要看轻自己。秋池久迹于风月,早非一清二白,根本不配与天鹅相提并论。哥哥觉着是高攀,我却觉着是天生一对呢。”
此番话叫乔大志心神荡漾,又暗生怜惜,他回握住那双葱白玉手,柔声道:“你说这番话,不也是看轻自己么?我看姑娘美艳无双,又如此善解人意,便是那皇宫里的佳丽都比不上,怎会沦落于这春香院里呢?”
秋池眼中显现一丝凄楚,喟然道:“貌美又如何?我出身卑微,无父无母,亦无靠山。徒有皮相,也只能使在这温柔乡里了。”
乔大志怜意大起,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化了,深深地望住她,一声不吭。
秋池看着他绯红的脸颊,笑得轻浮:“哥哥面色如此赤红,可是喝醉了?”
乔大志也觉得自己喝醉了,话不经过头脑就蹦了出来:“秋池姑娘,你可想离开此地?”
“离开?”秋池觉得他问得古怪,“这春香院可不是我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我知道,要赎金是吧?多少?”
秋池眼珠一转,换上正经的模样:“你问这个作甚?难道还想为我赎身不成?”
“我……”乔大志刚想接着说,却被她的一阵滔滔不绝打断。
“妈妈在我身上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赚个够本,她是不会放手的。光是一夜就能竞得三百两黄金,想买断她财路,你出得起吗?”她说着说着抽回了自己的双手,侧向一边,眼神复杂。
乔大志当她生气了,着急解释道:“我是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去求主子呀。主子向来视钱财如粪土,我去求他,将来做牛做马报答他,他应该会应予的!”
“你说什么胡话!”秋池倏地一下站起,整个人背了过去,口气也变得凌厉,“你我不过初次相见,你却许下如此重约,叫我情何以堪?”
她突起的气势叫乔大志瞬时清醒过来,当下便觉着无地自容。对啊,自己不过是乔碧身边的一个小厮,哪有资格大言不惭呢?
秋池背对着他静立了许久,他以为她不想再理自己了,殊不知,她又忽然转了回来,带着挑逗的媚笑,栖身到他面前,柔柔道:“哥哥莫要与我闲聊了,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
她捧着他的脸,一路牵引着将他带到了床边。那柔软玉指带着些微凉意,平衡了他脸上的炽热,感觉十分舒服。
他心脏怦怦直跳,语不成句:“秋、秋池姑娘,我……我……”
“别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秋池扬手轻轻将他推到了床上,从床头的盘子里取了一颗青绿色的果子含在口中,凑近他的脸,“来,奴家喂你。”
他脑袋左摇右晃地躲闪着,欲拒还迎。秋池突然一反方才的温柔,霸道地一下将他摁住,力气大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还来不及细究心中的疑虑之时,对方的双唇就直接贴上了他的,遂将果子渡进他口中。
那唇瓣实在软得不可思议,加上温香软玉抱满怀,他一下就软了下来,迷迷瞪瞪含住了那果子咽下。立时,他便觉着意识更加迷离了,仿似灵魂出窍,浑身无力。他费力地抬眼,看见那张美艳的脸孔正悬于上方,勾人凤眼中有种得逞的笑意。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轰鸣,墙面破了个大洞,一把折扇从中飞出,直射而来。秋池应声而躲,动作快得不似常人,可还是迟了半步,被折扇划伤了脸颊。
乔碧满面怒容,大骂:“蠢货,育魂果都敢吃!”
乔大志不知所云,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乔碧飞身过去,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提起:“还不赶紧吐出来!”
他傻傻地摇头,搞不清楚状况。
“吐出来!”乔碧一拳揍向他腹部。
他猛力一咳,那果子逆上喉头,滚了出来,落在地上,竟已不是方才的青绿色,而是变成了娇艳的鲜红色。
秋池见状,立马飞身去捡,练千霜眼明手快,先一步将其收入手中。
秋池一反方才的娇柔可怜,双目迸出火光,厉声叫道:“岂有此理,哪来的恶徒!”说罢便想去夺。
乔碧扬手就将她打至墙边:“你又是何方妖孽,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