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今年可真是大手笔呀。”伏景松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对伏彧说道,“上一次府上这么热闹,我记得还是我十多岁的时候,都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上次母亲来信说是今年难得这么早就在府里了,所以就想着弄得热闹一些,也好让瑄儿这种从来没好好过过年的人也凑凑热闹。”伏彧打趣道。
伏瑄听了这话立马瞪眼睛,“谁要凑热闹!那是给伏阳伏曛他们两个没见识的看的,我跟着父王这两年到处走,什么热闹没看过!”
“你才比人家大几岁,还笑话人家没见识?”伏景松笑言,“我猜啊,你母亲不光是因为今年回来得早。等到过了新岁,你嫂子就要进门了,你母亲是想增点喜气。”
伏瑄闻言不由大笑,“对啊,大哥要娶亲了,到时候你再欺负我,我就去找嫂子帮我报仇!”
伏彧轻嗤,“你都多大了还要找人报仇,还不如没事想想什么时候能跟阿爷一样横刀立马坐镇边疆呢!”
父子三人说说笑笑,顺便还看着一路街景,百姓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的情景看起来格外让人舒服。
“那不是伏曛吗?”伏瑄正四处乱看,忽然在这条街上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喊声也引得伏彧往那边看,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是伏曛和伏阳在街上闲逛,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个侍从都没带着。
伏曛被伏瑄那么一喝吓了一跳,原本手里捧着的一个小小的陶人没抓住摔到了地上,给摔了个稀巴烂。伏曛当时就恼了,这边伏瑄刚从马上下来准备道歉,就被他一个拳头闷倒在地。
伏瑄也不是能让人欺负的,被打倒在地之后立马就站了起来反击。伏阳见伏曛一个人打不过伏瑄,也上前相助,三个孩子登时就混在了一起。你给我一拳,我打你一掌的,在大街上闹得不亦乐乎。幸亏这条街摆摊的人不多,行人也少,三个人还不知闹得鸡飞狗跳。
伏彧见状要下马去劝,却被伏景松一把按住了。伏景松一挑眉,“我想看看二郎跟着咱俩练了这么久的成果到底如何。要是让伏曛和伏阳给打败了,明年他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念书吧。”伏景松也有些私心,他自然相信自己和萧诗语的儿子不弱,但是近来府中传来的消息说楚孺人和朱孺人频频来找语儿的麻烦,虽然语儿不会输,但总归是劳心劳神的,他舍不得。这次回来,他有心给那两个女人一个警告。
思绪流转之间,伏瑄这边的战争已经结束,虽然伏阳和伏曛一起攻击他,但是他这段时间也不是白跟着父兄历练的,实战经验多了不少,一会儿主动进攻一会儿以退为进,加上本来就比人家大,没过十招就把伏曛他们俩给打倒在地。
伏曛还想起来再打,伏景松一个眼神飞过去,伏彧会意,上前喝道,“父王在这里,不许胡闹!”
伏曛一转头看见从马上下来的伏景松,脸上虽还有不服的神色,但是碍着伏景松,只好是忍耐下来。伏景松走过伏曛,跨过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的伏阳,径直走到伏瑄跟前,拍拍伏瑄的肩膀,夸奖道,“这两个月没白练,刚才动作干脆利索多了,下次不要那么犹豫,确定了对手实力之后要果断一些!不过这样也很好了,阿爷没白教你!”
“谢谢阿爷夸奖!”被伏景松夸奖之后,伏瑄立马就笑了出来,“不过三郎四郎他们也不弱,,我差点就输了!”
伏景松的目光这才飘向伏曛和伏阳,说话的声音也多了三分冷冽,“你们两个怎么就单独一个人跑出来了?”
伏曛肩膀一颤,垂下头低声道,“明日是阿娘生辰,我想出来给阿娘选一份生辰礼。”
“你对你阿娘有孝心是好事,但总归要带上一两个人,否则你们两个一个九岁一个八岁,出了事情谁能解决了?”伏景松眼神微眯,“你们母亲对你们还是管教太松了点,罢了,今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下次再有这么一次,可就没这么轻易揭过了。”
伏曛连忙应了一声,伏景松也不再多言,几人都上马往王府走,不多时就看见了王府巍巍大门,萧诗语早就带了人侯在大门口,遥遥望见伏景松带着人往这边走,嘴角早已挂上了笑容。
身子渐好的伏敏也跟着出来迎接伏景松,见萧诗语满面含笑的走上前,她忍不住贴在伏鸾身边说道,“姐姐,你知道你和阿娘最相像的地方在哪儿吗?就是你们的笑容,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的笑容,分毫不差。”
“讨厌,别闹。”伏鸾有些羞赧,“你没事还看着我怎么笑的啊。”
说话间伏景松已从马上下来,拉着萧诗语的手说了两句话,又把伏瑄叫上前说了些什么,只见萧诗语搂过伏瑄上下打量了好多遍,忽然发问,“瑄儿怎么脸上还有血迹?”
伏瑄一愣,刚才自己和伏曛打架自己不小心被打出了鼻血,想来是路上没处理干净,居然都被母亲发现了。
“母亲,我没事……”伏瑄有些扭捏的不知作何解释,“我可想念母亲做的点心了,母亲快带我进去吃吧,我都饿了。”
“好好好,咱们进去。”萧诗语也不急于问出事情经过,闪身让伏景松入府,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正房,伏景松换了一身常服,说是要去给宁氏请安。萧诗语也不多言,只吩咐让人趁着这个档口赶紧给伏景松准备吃食。
伏景松来到宁氏住的东苑时,宁氏正和伏瑾品评着新作的嫁衣。宁氏今日眼见心情不错,见伏景松进来还说道,“快过来看看我为大娘选的这件嫁衣如何?”
“母亲的主意一向好,这种事情儿子就不过多置喙了,一切听凭母亲吩咐。”伏景松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为我准备妆奁的事情件件都啰嗦,阿婆这段时间也是忙坏了。”伏瑾补充了一句,平心而论,这件衣服自然无法跟萧诗语那件准备了十七年的嫁衣相比,但也是阿婆这段时间倾尽力量为自己置办的最好的,更何况就算萧诗语那件再惊为天人,伏鸾也一辈子没机会穿上了,想到这儿,伏瑾难得也笑的灿烂,话里话外都多了几分和往日不同的语气,“按说这样的事是不应麻烦阿婆的,但是府中事情太多,阿婆……”
“你阿婆眼光高,旁人选来的东西一向难入你阿婆的眼睛。何况母亲对大娘最上心,让母亲来准备这些也是正常。只是大娘如今未入宫,首饰不宜太华贵,要是超了宫中四娘的妆奁就不好看了,也不是咱们府上的规矩!”伏瑾话未说完就已被伏景松打断,加上伏景松的语气并不太好,让伏瑾连忙垂下头来,不敢再多言。
“大娘,你先下去吧,我和你阿婆还有点事情要商量。”伏景松看了伏瑾一眼,自从赐婚以来,伏瑾脸上的气色眼见是一日好过一日,足以证明耶律璟真对她的魅力。但是她的好气色是建立在鸾儿的伤心之上的,一想到这里,伏景松的脸色就又黑了三分。虽然这到底是他偏心,但是他的宠爱就那么多,只能给语儿还有他们的孩子,其他的人他能给予的也就只有那些物质上的保障了。
待伏瑾退下,伏景松又摒退了其他仆从,一时间房门一关,房内竟只剩下母子二人。宁氏眼见这架势不同以往,也从凭几上立起了身子,看向伏景松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好像要从伏景松的表情中猜出他要说的事情。
不过伏景松到底没让她猜出来,等他在下首跪坐端正之后才对宁氏开口说道,“儿子这次回来的时候特意去普贤寺看望了方丈,方丈说寺内各项物什备办齐全,母亲一直说要过去清修,这次新岁之后就可以过去了。儿子已经让人在那边打扫房舍,此时也差不多准备好了,等到母亲过去的时候就全都妥当了。”
“这有什么着急的?你去同方丈讲一声,年后大郎娶亲,大娘出嫁,这两件大事了了我再去不迟。”宁氏轻巧道。
“这两件事都有王妃筹办,就不劳母亲多费心思了。”伏景松淡淡说道。
宁氏冷哼,“这就奇了,刚才你还跟大娘说,为大娘备办妆奁的事情都交给我了,怎么这会儿又催我去清修呢?”说完这话,宁氏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赶我走?”
“母亲说笑了,儿子怎敢将母亲赶走?只是这件事的确复杂繁琐,但是大娘一向不相信王妃,所以儿子就随便说了几句话让大娘放心。母亲只管安心去清修,王妃这么多年在外都能将府里事务处理安稳,这点事情还办不好吗?”伏景松嘴角的笑容里留着几分嘲讽,“还是母亲觉得,大娘这件事母亲占了先机,日后府里的大权也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