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刀剑相向
秦川南山2020-08-02 14:283,347

  年一过,唐雎在在学宫待到初六,就抱着抄好的经书准备去月凉寺。

  唐雎等中午暖和一点的时候才要走,结果门还没出白璟先来找她了。

  “你要去月凉寺?”

  “是,”唐雎指着经书,“我十七生的,母亲十八就去了,今年虽不在晋阳,寺庙却还是要去的。”

  白璟一思量,“正好,我也过去。”

  “你去做什么?”

  “陛下不晓得想什么,给我塞了五六个美人,现在就在我后院里待着呢,王府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待不了。”白璟一想起来那几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就觉得头昏。

  “那你也不必去月凉寺。”唐雎将经书裹在报复里。

  白璟瞧着她,低声说,“我自然是因着你才去的。”

  唐雎没说话,抱着经书越过白璟出去了,白璟从庄月手里拿过唐雎的行李,跟在唐雎身后,顺便上了她的马车。

  唐雎都给他气笑了,“你做什么呢一直跟着我。”

  “我做什么你还不知道。”白璟反问。

  唐雎没说话,“不嫌挤的话你就坐着。”

  白璟拿了一卷她抄好的经书,字体比以前刚硬了许多,看着这半年来手腕上的铁块没有白系着。

  他再翻到下面,唐雎忙道,“别动,那是老师给夏隽兄长写的。”

  虽然夏隽要是活着的话肯定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但是他被人暗害的时候才十五,衍到说他俩辈分一样,叫兄长就好了。

  白璟也被这句兄长惊了一下,放下那卷,“衍到先生还信鬼神?”

  “那是信,他老人家攒了三十年的话给兄长说,自从那回病了以后,他就有些不大好,总是看兄长的画像,不晓得怎么回事,我就说让他写一写好了,求个心安嘛。”

  唐雎接着说,“我本来以为他还要去月凉寺,不想是叫我一个人来了。”

  “三十年不忘,此等师生轻易,世间少见。”白璟道。

  唐雎蹙眉,“说句不敬的话,我老觉得,夏隽会不会跟我一样是女扮男装然后老师喜欢她呢?”

  因为实在是太反常了,衍到那人冷清得很,真是师生的话,怎么表现得像情深似海一般,唐雎有时都觉得惊骇。

  白璟诧异,“不可能。”

  “你是讲女扮男装不可能,还是讲那个……不可能?”唐雎悄声问他。

  “男扮女装当然不可能,你晓得夏朝惠弟有多少孩子吗,”白璟顿了顿,“衍到先生有断袖之癖……你这么一说也是,再疼爱的弟子,三十年念念不忘,有可能。”

  南朝盛行男风,达官贵人府上养几个男孩子不算什么,真心喜欢的也不少,白璟在外游历,就遇到过,看着感情还好。

  唐雎把经书收好,“也不一定,那时候夏隽兄长才和我一样大,先生春秋之年,说不得是当自己孩子了。”

  白璟道,“不管怎样,三十年不忘,那位夏兄长也算好命了。”

  “亏了他去的早,不然看老师的意思,他必定是君王之才,整整三十年,当年的夏朝,若是再用些心,必定足以北上,若那样,不知道现在何种光景。”

  瞧着她十足感慨的样子,白璟道,“世事难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天下,分分合合,不差这三五十年。”

  唐雎点点头,“你说得对。”

  可惜今日非昨日,不管有怎样的风姿气概,夏隽三十年前就化作了尘土,夏朝在三十年的皇族内斗中消磨着国力。

  “你觉得现在,夏朝怎么样?”唐雎记得白璟在外游历是去过夏朝的,她也想去亲自看看夏朝的风气如何。

  白璟在夏朝待了大半年,印象还挺深刻,回答,“怎么说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非大虞与北齐或者晋国联手,否则肯定打不赢。”

  “我问风气,民风如何。”

  “不如晋国生动鲜活,也不同于大虞随意散漫,有些压抑。”白璟答。

  “嗯,这样。”唐雎垂下眼眸,压抑,是官府的问题还是别的问题。

  “衍到先生当年的做法本就有些问题,这些年积攒下去,已然成了毒瘤,我听说夏朝使臣多次拜会先生被你打发,可见是有人着急了。”

  “大概是现在即将入主东宫的夏疏吧。”唐雎冷笑。

  “你同他有仇吗?”

  唐雎不想说三年前的事情,只说,“多年前我晋国与北方匈奴死战,为整个中原流血牺牲时,却被他们从背后算计,这是国仇,晋人的血债,是要血偿的。”

  “晋人血性刚烈,倒是温和一些。”

  “过刚易折,我小时候倔强,父亲就这样教我。”

  月凉寺离学宫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寺里的小沙弥见秦王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赶紧让人去告诉知行大师一声。

  最后唐雎的厢房和白璟的被安排在一处,知行大师许久没见白璟拉着他说话去了。

  唐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了一身钱青色的裙装,将长发用白玉簪束起来,描了一点淡妆,专程去谢知行大师。

  只是腰间挂着一把阔身短剑。

  他过去的时候,两个人下棋正下到胶着处,她坐在白璟身侧看着,没有说话。

  白璟是个棋痴,知行和尚也不在话下,只是棋风沉稳,处处手下留情。

  唐雎看着着急,从腰间摸出荷包,拿了一颗糖,只是刚刚抬起手放到嘴边,就被白璟将她的手臂拽了过去,然后就着他的手将糖咬进嘴里。

  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问题,白璟还舔了她的手指,下流!

  唐雎拧着眉头没用动弹,只是脸上寒气森森,阴霾沉重。

  白璟刚才却是无意舔到唐雎的手指,那一下就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沉沉的,又酥又麻又痒,浑身难受。

  然后他就看不清棋盘了,后面被知行和尚杀的落花流水,惨败结束。

  知行和尚大笑,“你小子,终于输给和尚我了!”

  他这才看见白璟身旁的唐雎,又瞧着唐雎,“真真是个可人的女郎,怨不得叫长风心潮涌动。”

  唐雎笑,“大师谬赞,一张皮相,顷刻之间便能老去,如大师这般参破红尘之人,才叫人如沐春风。”

  “美人在骨不在皮,秦女郎诗书在怀,气度不凡,绝非一般女子,”知行和尚称赞完,又忽然道,“若没了眉目间这些许戾气,必定是个绝代美人。”

  唐雎伸手揉揉眉心,“往日也有人这样说过,只是秦南不打算当个绝代美人青史留名。”

  知行和尚颔首,“秦女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更非常人可比,你心志坚毅,只希望你不改初衷,不要被日后的繁华富贵迷了眼睛,永存仁心。”

  唐雎颔首,“秦南会的。”仁心,君王之仁吗。

  知行和尚喝了杯茶然后离开,她一走,唐雎温婉柔和的脸瞬间变得暴风骤雨山雨欲来。

  白璟心说坏了,正要开口,唐雎拔出短剑,横在白璟脖子上,“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吧。”

  “阿雎,快收起来。”

  唐雎这剑是开过刃的,明晃晃地刺人眼。

  “你不知道我有未婚夫吗,白璟,白长风。”唐雎认真盯着他。

  “这不过是借口,唐雎,”白璟也认真起来,“你不可能嫁给齐珩,你自己也清楚,何必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也搪塞你自己,你就打算将终身大事当做筹码,当做棋子,来换取你想要的所谓权力吗!齐珩对你真心,你有真心给人家吗!”

  唐雎横眉冷对,“干你何事,白璟,你不要操心我,你愿意谈学论道梅妻鹤子,难道我就不能权倾天下千秋功业吗,我将终身大事当做筹码又怎么样,我愿意!”

  唐雎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白璟没躲开,唐雎横着剑背狠狠拍在白璟胸前。

  那一下真的是非常用力,她手腕上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以前她身娇体弱就不说什么了,偏偏半年来挂着三两斤的东西来练字,这一下拍下去,拍的白璟登时一口气都上不来了,真疼。

  唐雎看他捂着胸口,然后瞥了他一眼,“我当你是好友,不要逾矩,我会同傅珏先生说让他好好管教你的!”

  白璟听她这话却松了口气,这一下还算白挨,让她消气就好,他多少知道唐雎的脾气,这种事情,她不会记仇的。

  卫战赶紧过来问,“公子,您没事儿吧,要上点药吗。”

  白璟摇头,“不碍,大概有淤血了。”这可这是手狠,半点力气都没留哪。

  “秦女郎近来身体越发好了。”卫战道。

  “是啊,好像还长高了一些,我都忘了同她说一说。”白璟揉着胸口。

  卫战心说他怎么没瞧出来呢,好像一直都挺高的,因此扮作男子才没叫人瞧出来。

  唐雎拍了他一下气也消了,只是刚才说到齐珩的事情,她心里有些难受。她没有真心,齐珩有,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怎么就不能了,晋国难道还有比齐珩更好的男孩子吗?

  其他人大多因着三年前她受辱之事对她私下议论,唐雎半点都不想忍受那些非议,尽管是当初自己选的路。

  其实,白璟他也知道那些事情的,唐雎想着,脑子有些乱,白璟啊白璟,万万不要招惹我。不然你不会好下场的,你该清楚这一点,你该走你自己的路,我们背道而驰,永远都不会走同一条路。

继续阅读:第二十五章再见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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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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