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后门有人
秦川南山2020-08-02 14:263,468

  唐雎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书,一派慵懒作态,很是惬意。

          傅珏拽着徒弟,“原来她就是那个近来被捧上天的晋国小殿下东曦公主,她爹想弄死她吧。”

          白璟摇头,“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孩,举国重托,不磨练磨练怎么行。”

        “你觉得呢。”傅珏一扬下巴。

         白璟笑,“老师,人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可你傅子一怒,连天子都恨不得跪下求谅解,你能平你之怒气,你觉得呢。”

          傅珏讪讪摇着扇子,“哎,我有那么可怕吗,那是你哥胆子小。”

          白璟心说他不怕你的这个太傅还怕谁呢。

        “傅珏先生,白璟。”唐雎已经换回女装,朝二人行礼。

          傅珏点头,十分欣赏,“还是这样瞧着漂亮,不错,北方女孩子生的大气。”

        “多谢称赞,”唐雎眨眨眼睛,“傅先生更让唐雎觉得难得。”

        “哪里难得。”傅珏追问。

        “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唐雎看了白璟一眼,她不赞傅珏学问精深,更不赞他长相风流如何,只赞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虽然是恭维的话,傅珏却很是受用,赞他的人太多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几句,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疼爱学生。他确实疼爱学生,也很想有人换句话称赞他。

        “听闻你想拜衍到为师,我会跟他说一声的。”

        “感激不尽。”唐雎拱手道。

      白璟只觉得头痛不已,跟旁人说话都好好的,就是跟他说起来简直要命。

        “晚上要出去玩儿吗?”白璟问她。

        唐雎摇摇头,“不去,在船上浪荡月余,不敢再玩了。”这绝对是实话,再这么玩儿下去,日后就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儿了。

  白璟看着她,“真不去,想请你去喝酒,陵阳大多数酒温软绵长,不醉人。”

  唐雎有些意动,年轻人,没有不爱玩儿的,然而她还是拒绝。她不是白璟,白璟闲散一辈子没有关系,可她不行。

  最后师徒二人十分惋惜地离开,去找地方喝酒了。

  傅珏问,“璟儿,你真的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璟端着酒杯,在手中晃了晃,“若我想要那个位置,就得跟那丫头似的,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那样的苦,我可受不起。”

  “真的不可惜?”傅珏笑的跟只狐狸一样,“权倾天下,江山美人。”

  白璟一口将酒饮下,“你觉得一个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的男人,哪里权倾天下,哪里江山美人?”

  傅珏看他一脸嫌弃,便知道他的话不是玩笑。这孩子聪明伶俐,比他兄长不知通透了多少,加上在他身边长大,养出了一副洒落性子。

  可傅珏怕,怕他不是真的看开,怕他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毕竟许多人都知道,当年先帝爱重的不是现在的皇帝,是他白璟。

  “倒是,苦了你兄长,没有美人,没有江山,只有一头母老虎和满宫的庸脂俗粉,还有数不清的折子。”

  白璟浅笑,眉眼间皆是疏淡,其实离开的时候还有怨气,但是这两年漂泊在外,看遍山水,阅尽人情冷暖,他开始理解皇帝,他的兄长。

  自幼受尽宠爱的是他白璟,被父亲捧在手心的是他白璟,而皇帝,身为长子,身为兄长,皇帝即便心中不平,也不能说什么。

  初登帝位,他一定很害怕,怕太后和卫家抛弃他,扶白璟上位。就像白璟在外偶然度过孤独雨夜时那样害怕。因为害怕,所以会有刺伤别人来保护自己。

  “谁让他命苦。”白璟看着窗外,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兄长喝酒,那样他会不会就不再害怕了。

  陵阳酒细致绵长,除了酒量极浅的人会醉,一般喝的再多也只是头昏。这两个人喝到天色黑尽才勾肩搭背回来。

  傅珏边走边唱,一路唱着诗经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白璟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回发再也不和他一起喝酒的毒誓了,硬是把人拖着回府。

  “阿雎小丫头。”傅珏一进门就把唐雎喊了出来。

  唐雎一瞧他喝的糊涂,笑着道,“傅先生这是刚从酒缸里爬出来,喝杯茶醒醒酒。”说着递过去茶水,又叫人去熬解酒汤。

  白璟看唐雎挺会照顾人,也就放心把人留下,进宫去找皇帝了。哪怕是为自己将来能够顺顺当当的赌书泼茶,妻梅子鹤,桃红柳绿,也要和皇帝好好说说话。

  傅珏喝着刚刚熬好的解酒汤,刚才着了火一样的胃不觉熨帖起来,十分舒服。

  “这汤怎么熬的?”

  唐雎道,“小时候问一个老太医学来的古方,味道不错吧,我爹也常常醉酒,又十分忙碌,我总担心他熬坏了身子。”

  “甚好,以后多给师公熬几回。”傅珏丝毫不难为情的说,能得到和晋王一样的侍奉傅珏很高兴。

  “师公你喜欢就好。”

  唐雎和傅珏两人在院中说话,傅珏通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说,唐雎说的少听得多,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叫傅珏觉得通体安康,心中十分高兴。这小孩子真是太会做人。

  比自己那个学生好上太多,嘴甜还聪明,要是愿意拜他为师,他肯定倾囊相授。只可惜人家要找的是衍到那个黑脸老东西。

  深夜时分,傅珏终于困顿的不行,这才被卫战伺候着回房休息去了。

  唐雎和父亲说话惯了,并不觉得烦,洗漱之后看了会儿书,也蒙着被子休息了。

  白璟当夜未归,在御书房和皇帝又喝了一回酒,兄弟俩裹着毯子滚在地上睡了大半夜,亏了第二天休沐皇帝不上朝,不然就等着被一帮老头儿念叨到死吧。

  白璟头疼欲裂,第二日唐雎和傅珏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他青白着脸回来躺屋子里睡了一整天。

  傅珏在这里住了几天,和唐雎相谈甚欢,他本来不想走,结果学宫山长一连十几封催命信,把人硬是弄回去,说是给过几日就要入学的学生们出题。

  尽管唐雎曾经嘲讽湘沅学宫门槛低不看人品,但事实并非如此。湘沅学宫学子众多,但真正能够跟着先生,听他言传身教的学生人数并不多,其余学子大多都只是听先生讲书。

  就像几乎所有学宫中的学生都听过傅珏讲书一样,但称他为老师的只有白璟和他两个已经在外为官的师兄而已,其余人只能称他为先生。

  傅珏走后,白璟回去王府,忙着应付他家乱七八糟的亲戚,头疼的要命。他身为秦王,还是湘沅学宫傅珏先生的弟子,找他的人,除了亲戚,还有些是求他收为弟子,或者是让傅珏收为弟子的,总之非常麻烦。

  应付了两天之后,他就不耐烦躲到别院,和唐雎两个人下期喝茶。满城上下都在找秦王这个天大的后门,一时间议论纷纷。

  离考核还有两日的时候,白璟和唐雎离开陵阳城,去了学宫那边的宅子。

  傅珏当时非常高兴,拖着黑脸好友衍到来白璟这里喝酒。

  唐雎一身浅青色长裙,发间别一支八宝如意簪,温婉明丽,瞧着宜室宜家的模样。尤其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跟前几日判若两人。

  傅珏戏谑道,“嫦娥仙子今日下凡尘了?”

  唐雎歪过头,“吴刚仙人今日不伐桂树?”

  傅珏大笑,拉着好友上前,“这是你心心念念要拜的衍到先生,我给你请来了。”

  唐雎把兔子放到地上,行礼道,“拜见先生。”除此之外,她一句奉承玩笑话没有,任由衍到那双如同利刃的眼睛割在身上,谦虚但不卑弱。

  她知道,衍到和傅珏不一样,他不需要。

  “老夫要教养兔子玩儿的黄毛丫头,实在无趣。”衍到冷冷地说,毫不留情面。

  唐雎早有心理准备,反驳道,“那先生要带着满腔热血去地下见商君吗?”

  衍到果然变了脸色,没再说话,只是冷哼了声,然后被傅珏拖着去挖白璟前几年埋下的几坛好酒去了。

  唐雎看人眼光毒辣,也猜到衍到的心思。他不是不想收学生,只是怕学生不能继承他的志向,担心他们违背“法”的初衷。

  他担心三十年前的夏朝改革吏治的结果重演,那不是他想要的。

  唐雎继续蹲在院里喂兔子,随后抱着兔子倚在秋千上看书,姿态随意,不见半点被拒绝的惶恐。

  “我说,你挑学生挑了这么多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傅珏给他添了杯酒。

  衍到看着窗外的少女,他和傅珏多年好友,对方并非言辞奉承就可以打动的人,他尚且看不出那个女孩的心性,“为什么?”

  “晋国公主,将来晋国的继承人东曦公主。”傅珏低声说。

  衍到眯起眼睛,“是吗。”

  “放不下心,出几道题考一考她。”傅珏说道。

  衍到喝了几杯酒,“劳烦你告诉山长一声,今年我会从学生中挑人。”

  傅珏心说这事有门,谁知他又道,“让这孩子先过了学宫的考核,别从你这儿走后门。”

  傅珏本来确实免了唐雎的考核,那考核往哪里一坐一整天,写三篇文章,磨人的很。

  “知道了。”傅珏看小丫头一眼。

  当日两人离开之后,唐雎知道自己要考核,只觉得头痛不已。

  白璟嘲笑她一番,说让她好好写,衍到先生一定会看的。

继续阅读:第七章小白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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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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