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叶岚凝成了压死叶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你去找太子妃,”唐雎惊讶,“太子妃怎么了?”
常贺把书扔下,回道,“太子妃跟个和尚那什么来着,我就不细说了,先走了,晚上给我留饭啊。”
唐雎听完,下巴颌都砸到地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哎,等我下,我也去东宫。”
“你添什么乱?”常贺白了她一眼。
唐雎言笑晏晏,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当然是要去看太子殿下的脸色了,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叶岚凝这样的女郎呢,你说太子是什么心情啊,我现在特想知道。”
“你这幸灾乐祸的,看太子一会儿不弄死你!”
常贺心说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不说,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跟别人私奔了,但凡他还是个男人那就不能忍啊。
再说太子殿下刚刚死了亲爹,心情正崩溃呢,这口气还没有喘过匀,头顶上又刚刚绿了一片,可想而知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放心吧,他还得留着我赚钱呢,昨天才给我送来了叶家好几本账册。”唐雎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反正她不怕死,她一定要去看看高轩的脸色,让你祸害人家小女孩子,这回兔子蹬鹰,阴沟里翻船了。
常贺边走边道,“小姑奶奶,这是什么好事啊,你就别瞎掺和了。”
“我偏要去,”唐雎似乎异常兴奋,道,“大虞的卫太后敢给他家那口子那什么,那是先帝死的早,我这还是第一回听说太子妃敢给马上登基的夫君那什么啊,还带着小情儿跑了,我一定得去看看北方汉子是什么脸色,以后也好……”
常贺翻身上马,唐雎也拉着汗血宝马上去。
常贺听她说完后,顿时觉得头大不已,“你就不要乱开玩笑了,现在怕是东宫都要翻天,太子给叶家的脸面一点都留不得了,你过去把敏小公子看紧了,可别胡来啊。”
唐雎偏过头,“这世道可真是不公,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光明正大,我们女人却只能偷偷摸摸还得给你们男人当牛做马,这是什么天理!”
“谁让你们是女人。”
“可我有权有钱,日后前途无量,是不是就能多养几个漂亮的男孩子了……”
唐雎话音一落,被常贺异常凶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整天不好好当个女人,就知道胡思乱想瞎做梦。
唐雎立刻噤声,拉着缰绳追上去了,她说的有什么错吗,女人怎么着了,一个个的还不是算计死在她手里,总有你们哭的时候,唐雎冷哼一声。
果然唐雎一进东宫大门,立刻觉得阴云密布冬风萧瑟,她裹紧袍子朝书房走过去,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两本账册。
陈方在书房外面拦住她,“许先生,常统领刚走,殿下不高兴,您可别进去添堵了。”
唐雎大大方方地说道,“这世上谁会和钱过不去,您去通告一声吧。”
陈方无法,只能进去通报。
太子不大待见唐雎,可是待见她的眼光和本事,昨天人家差点为你丢了命,今天你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给人家难堪。
“许先生所来何事?”高轩瞥了她一眼。
唐雎把账册扔下,随后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听说殿下这里出了些事情……我这心里好奇得紧,就想过来瞧瞧,殿下这脸色可真难看,是没吃早饭吧,这天也塌不下来,女人嘛,更是多的是,您何必把自个儿气成这样呢,三日后可就是登基大典了。”
“你好大的胆子。”太子面色阴沉,丢脸丢到女人面前成何体统!
唐雎干脆直接坐下,哈哈笑道,“男人嘛,就是胸怀宽广,太子妃一走,您也省事了不是,叶家那边直接一道旨意,说太子妃和兄长双双自裁,叶太常逃不过一死,到时候他的门生故吏也无话可说,省了您多少气力啊。”
“难道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都知道孤的太子妃跟个和尚跑了!”
太子抓起桌子上的书狠狠摔到地上,忍住了暴揍唐雎一顿的冲动。
唐雎回道,“哎哟我的太子殿下,你现在还靠着脸活命啊,脸面这个东西得之无用,您身为君王,以后您就是天下的道理,谁敢说三道四,要是人家心里想的话……谁心里还没有点念想了,您不要这么强硬,适当给那些个大臣哭上两回也不是什么事儿,您看晋王,不能生育这件事情天下谁不知道,您后院里的儿子闺女还少啊,您是稀罕叶氏的美貌了还是稀罕别的,既然都不稀罕,这是何必呢。”
太子一腔怒火被唐雎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想反驳但是反驳不出来……晋王那个人他知道,当年见面的时候,他确实挺不要脸的。
“今个下午那些大臣过来,您只管挤两滴眼泪出来,我听说您昨夜都没哭呢,这对您可是不利,那些个御史言官就靠着找那些鸡毛蒜皮的毛病吃饭呢,您就便宜他们吧。”唐雎笑的都要开花了,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太子妃私奔,你怎么这么高兴。”太子终于开始训她。
唐雎没敢再笑,“我这不是头一次见识这种事情吗,太子殿下见谅了,我替您去叶家传旨抄家,回头您只管把事情往我头上推,夺了东宫少傅的官职就是了。”
高轩彻底没了脾气,“行了,你就是来看热闹的吧。”
“瞧殿下这话说的,哪儿能呢。”唐雎摸摸鼻子笑着。
“这两天常贺都在你家,还把儿子都带过去了?”高轩问道。
唐雎拧着眉头,严肃起来,“殿下,辅国将军他……殿下,许南想知道您的意思。”
“一个叶家已经够了。”高轩非常清醒。
唐雎点头,“是这个道理,常贺他说怕他爹给他动家法,就老在我家赖着了,他儿子还把我的书上沾了口水,差点没把我气死,这都几天了还不走,他再不走我就走了。”
高轩本以为她故意吊着常贺,可看她的神色,恐怕是真的年少轻狂野心勃勃没那个心思。
“你知道吗,常家一直欲聘你入门。”
唐雎赶紧摇头,“殿下,您可让他们放过我吧,我这什么都不缺活的好好的,作死要去伺候常家一大家子人啊。”
“可你身为女子……”
“殿下能够找到替代我的人吗,”唐雎盈盈一笑,“殿下不是因为我是女子便看不起我,这天底下多的是不如我聪明的人。”
太子摆摆手,“行了,看你自己的意愿,等会儿叶家传旨吧。”
写好旨意,太子又问她,“你觉得孤该如何处置太子妃。”
唐雎回答,“我是女人,不大明白你们男人的心思,大概遇到这些事情,都是想掐死女人的吧,您自己看着办吧,这世间多的是不值钱的人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没有再劝,她本来就是来看太子的热闹的,看两眼就够了,太子妃死不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带着陈方过去。”常贺是不是眼瘸了啊。
“是。”唐雎捧着王诏,出去和陈方一起走了。
两个人带着上千卫士穿过街道,浩浩荡荡地朝叶家走去,场面隆重肃然。
陈方忽然塞给唐雎一个荷包,道,“许先生,咱家有事求您。”
“您可折煞我了,这怎么敢收,您说就是,能办的我许南自当尽力。”
“冬荷是叶家的家生子,还有一个妹妹在叶家,等会儿请您手下留情。”
唐雎呵呵一笑,把荷包塞还给他,“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等会儿您带人去了就好。”
“多谢您了。”陈方把荷包收了回去,笑着跟唐雎说话。
唐雎觉得自己在北齐可是长了眼了,这北齐一个两个都是长情的,太子妃为了一个小和尚夜奔,东宫总管太监为了一个丫头不惜血本。
很快叶家被禁军包围了,唐雎身后的小内侍在盘子里捧着毒药和匕首,就这么进了叶家大门。
进门之前,唐雎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将士,道,“进去之后都给我太平点,叶家女眷和家财,什么都不许动,我不管往日你们是怎么抄人家家里的,这回要是闹出动静,回头我就让常贺来找你们算账,你们也知道你们常统领最近蹭着我府上不走了,我请他帮着杀一两个人还不算大事,对了,咱们连坐,一个人犯错,全队跟着受罚。”
本来他们不愿意听,不过搬出常贺那个杀神可就不一样了,而且禁军传言,这位是他们统领将来的夫人,得罪了统领夫人,怕是宜川城都没有前途可言了。
先把这伙抄家跟土匪一样的家伙镇住,唐雎这才挥手让人进去。
唐雎前脚走了,叶太后和王后就跑到东宫去了。
叶太后对太子还是过得去,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孙子,因此高轩也十分敬重她,这下他就犹豫了。
叶太后跪在太子书房门口,哀戚道,“太子,放过叶家,让他们回老家去,叶家再也不来这王都了!”
“哀家愿意削发为尼,只求殿下仁慈。”
太子将太后扶起来,亲手擦拭她的眼泪,“祖母,孤没有全都杀了,总有人要死的,祖母明白吗。”
卫太后哭嚎一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