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温情似水
秦川南山2021-07-21 11:243,019

  唐雎和白璟腻歪了一会儿,外面便有人通报,南山郡守和昨天抢她荷包的小子都过来了。

  “你怎么总不防备小孩子,忘了当初是怎么挨了一刀的?”白璟责备道。

  唐雎跟失忆了一样,“啊,什么时候啊。”

  白璟,“……你找南山郡守干什么?”

  “晋国国事,你去替我看那小子。”唐雎扶着白璟的肩膀站起来,去前厅了。那件事情她当然记得,白璟给她挡刀她才保住了小命,只是不愿听白璟念叨她,比她的奶嬷嬷话还多,没得叫她心烦。

  晋国国事,又要干什么呢,他们两个安生过日子简直就是做梦。白璟摇摇头,他身后也有一堆搞不清楚的烂账,最多明年吧,应该能够重回大虞的。

  邢阳郡守是当年的廷尉府副司,雷厉风行跟当年带他的齐延霆如出一辙,唐雎昨天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差不多已经办好了。

  “严恪拜见小殿下。”

  跟着晋王杀过来的一代臣子,一般都叫唐雎“小殿下”,唐雎自己好像也习惯了,由着他们这样称呼。

  其实现在的小殿下,应该唐雎那位毛都没长全的弟弟。

  唐雎请他坐下,也不含糊,将昨晚上写好的东西给他,“看看再说。”

  唐雎的注意力都在严恪的脸上,因着这人留了一把乌黑的胡子,再留几年,就能配得上“美髯公”的称号了。

  严恪好像注意到唐雎的目光一样,似乎是怀着骄傲的心情,摸了一把乌黑的胡子,脸上的表情完全配得上他的大名,认真阅读唐雎写下的东西。

  严恪也发现了,唐雎的字和晋王非常相似,不知形似而且神似,说实话她要是伪造点什么东西盖个大印出来,除非晋王心腹,其他人肯定认不出来。

  这位殿下……确实跟他的老上司所评断的那样,野心勃勃手腕出色。

  至于这封东西的内容,严恪也认可,人永远是都重要的,要开垦荒地,要兵源,要征发劳役,都需要人。

  “小殿下,请允许臣将此呈送陛下批阅。”严恪起身,肃然拱手朝唐雎见礼。

  “你在这儿誊写一份送过去,别传出去。”唐雎漫不经心地吩咐。

  “小殿下一心为公,为何不传出去。”

  “严卿,”唐雎这个称呼很不客气,一般君王有时候才用,“你家女儿嫁出来,还要掺和你的家事,你怎么想呢,我也不是怕他们,就是嫌烦,你照办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管,你有麻烦就来找我,还有安置那些孩子们的事情,你要上心些。”

  严恪知道天高地厚,也知道这位殿下为晋国付出过怎样血的代价,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小殿下安心,您是咱们晋国的公主,大虞不太平,尽管回来就是,不怕流言蜚语,也不怕他们诟病。”

  严恪拿出了北方汉子日常有的霸气宽容,安慰唐雎,然后去书房誊写奏折去了。

  唐雎心说还是喜欢这样痛快的人说话,她心情不错就去后院找白璟去了。

  白璟手里正拿着唐雎的荷包,男孩子坐在下面,天不怕地不怕吃的正欢快。

  看见唐雎一来她也不怕,毕竟昨天抱着猫还很温柔的妇人形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春雪,去给那孩子倒杯水。”唐雎吩咐昨天刚刚招进府来的小侍女,然后在白璟身边坐下。

  “郡守大人走了。”

  “没,书房抄东西呢,一会儿就走,”唐雎大大咧咧地回答,“荷包拿回来了。”

  “你可长点心吧,打算怎么处置这耗子。”白璟问。

  “处置什么,”唐雎笑道,“平儿什么也没个靠谱的人,正好跟着他,胆子大人也利落。”

  正说着,薛绍和唐平一起来了。

  薛绍和唐平两个人远远就吵闹着过来了,两个人大小差了有五六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吵架吵的不可开交。

  唐雎先开口,“又吵什么,韩非还是李斯?”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结果一说就中,唐平往她面前一坐,“姐姐,韩非要比李斯有风骨。”

  薛绍不一样,薛氏满门,或死或流放,他是白璟大弟子,自然保住了,薛绍也不曾说过什么,他对薛家本来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师娘。”薛绍恍若战国史册中走出来的贵勋公子一般,行礼和言语很得体但就是给人她一种礼已崩乐已坏的感觉,他个子和唐雎不相上下,不算高也不矮。

  唐雎喝了口茶,“听你叫声师娘我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啰嗦的老太婆,这是折寿呢。”

  薛绍很腼腆地笑了,看着白璟说,“老师非要让叫的,师娘受得起。”

  白璟笑着表示自己受用了。

  唐雎面无表情,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你也是个稳重的,为什么吵闹?”

  唐平抢先道,“姐姐,你说,韩非与李斯,哪个更有本事。”

  “你先说。”唐雎道。

  “我自然觉得是韩非啊,若非小人害之,岂能死也。”男孩子少年气盛,觉得李斯构陷韩非,实在是天理难容。

  “薛绍呢?”唐雎问他。

  “韩非毕竟是死了。”他只说一句,不过唐雎懂他的意思,韩非不管为一统天下定下何种策略,他终究早早死了。

  唐雎对李斯韩非二人的恩怨挺清楚,在集中君主大权上的贡献韩非无人能比,乃是集大成者;李斯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扶植二世杀公子扶苏,他历来被人诟病是个小人,唐雎也不否认。

  “他不愿屈身事敌国之君,因此而死,可见其风骨。”

  唐雎问,“平儿读完了他的书吗?”

  “是。”

  “秦横扫六合之后,所行官制,法制,以及对君主权力的推崇,从何而来?”

  “……韩非。”

  唐雎笑了笑,“这就是了,李斯是能干的臣子,韩非实际是定大策的人,他把自己所有心愿都留下之后,才安心赴死,而始皇一一为之实现,他可以瞑目了,当然,我也敬佩他有勇气赴死的风骨。”

  “那李斯呢?”

  “深明为臣之道,深得君王之心,是个好臣子,他字写得很漂亮,”白璟先开口了,看向薛绍,“你们二人争吵之事,并非大事,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日后别为了这等小事烦我。”

  薛绍已经明白了许多道理,而唐平,还在做着人世繁华的大梦,也好也不好。

  君明则臣直,薛绍是这样的人。白璟心想,若是君主昏庸无能,他就敢夺权,若是君主有能力,他会为他所用,君主要是死了,说不定他就敢跟李斯一样,自己选择主子。

  “平儿,你的书童。”唐雎指着那个十岁的男孩子。

  “书童?”唐平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男孩子,“你叫什么?”

  “铁蛋。”那孩子很是骄傲地回答。

  唐雎和白璟都一脸认真,并不因为这个名字觉得好笑。

  唐平没有绷着但是很快把笑声咽下去了,“我问你大名。”

  “没有。”

  “那你姓什么?”唐平又问。

  “没有。”

  唐平下意识去看唐雎,“姐……”

  “你的人,我不管。”唐雎正在给白璟添茶。

  唐平想了想,“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铁蛋不说话,唐平回头说,“姐,我带他去玩儿。”

  “去吧。”

  薛绍并没有离开,白璟知道他有话说,薛绍说道,“老师,学生想要入朝。”

  “按照湘沅学宫的惯例,你该出去了,先出门看一看天下,才能入朝,准备一下,两年的时候,回来之后正好及冠,如何?”白璟对于大弟子还是很宽容的。

  “多谢老师。”

  薛绍出去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更想直接进入仕途,不过出去走一走,看看这天下形势,或许更好。

  “薛绍太偏执,”唐雎说道,“怎么你与傅珏先生都没有给他板正了。”

  白璟摇头,“生在骨子里的东西,扳不过来,不过不用担心,他还有我这个老师。”

  唐雎偏过头,“也是,你陪我出去玩儿,我想去邢阳城四处看看。”

  “好,不如去看看哪些地方适合开商铺,你在这里,会有更多人来的。”

  “你也掉钱眼里了啊,怎么跟我似的,”唐雎皱着眉头,“中午想吃什么,我饿了。”

  “给你炖肉,只能吃一块,你又不肯喝药,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白璟搂着她的肩膀。

  唐雎身虚体弱,必须养的精细些。她自己不在意,但是白璟被她那一句“唐氏一族活过天命之年已经是长寿给吓到了”,总想给她再补一补,别病了

  “真打算饿死我啊你,”唐雎苦着脸,“好嘛,我喝药,不过一天只喝一次。”

  “依你。”

  两人说着闲话,白璟忽然拉着她的手手,“你看,这就是夫妻,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你觉得呢?”

  “好像……好像是。”唐雎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啊,不过这样真的很舒服,有人陪着,有人体贴,有人说话,不刻意也不尴尬。

继续阅读:第八章南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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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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