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且同你介绍:这是北周晋安王殿下。”
苏白向来与她厮混,今日难得一见有所正形,果然此间有猫腻在。
“小女子见过王爷。”
宋念低头,对着苏白身侧的男子行礼。
她是不情愿的,奈何眼前此人握着她这条小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在她宋念能屈能伸!
“姑娘芳名?”
此语唐突,可眼下晋安王想问。
果然是她,昨晚夜黑风高,冒冒失失从废旧暗道中跑出来的就是这女子。
虽未蒙面,但却提及要救他出府,纵览外头风光。
此言胜过千万奉承。
“小女子微名不足挂齿,不想污了王爷您的耳朵。”
她拒绝,拒绝告知敌人信息!
虽知终有一日,这些人一定会查出,可宋念就是不想说出来。
“微名?姑娘说笑了,身怀青霜玉,手上还有此药丸,本殿可不觉得姑娘的名字不足挂齿。”
晋安王寻着偏殿落座,拿出一颗药丸放到女子眼前。
“苏白,你这厮原是个叛徒!”
宋念怒吼,一个箭步冲到苏白面前,对其怒目而视。
果然对手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反水!
晋安王的手中的药丸,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大胸御姐替她配制的。
苏白想大呼冤枉,可奈何细究起来,他也确实泄露了些,便任由这女子对他恶语相加。
“本殿怎么不知苏白你与姑娘这般交好?”
女子虽面带怨怼,可行为举止却是对交好之人才会有的举动。
“小女子不敢高攀殿下与苏白大夫,您二位请吧。”
宋念立于门前,侧身朝着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她虽说是个小虾米,可小人物也是有尊严,会受伤的!
她费了老鼻子劲儿贿赂的苏白,一转眼就反水,宋念这颗心脏受不了这样刺激,她要缓一缓。
这样一想,不知是不是错觉,宋念觉得她的胸口忽然间喘不过气,站立身形亦是不稳,一个趔趄晕眩过去。
苏白见女子与他斗气,很是哭笑不得,这样女子家家的恼怒,让他倒是觉得新鲜。
可是待他见女子面上苍白,脚下不稳时便知情况不妙,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女子,将人扶到一旁桌上坐下,搭脉其上。
“她如何了?”
晋安王未曾想到昨日活蹦乱动地女子,一转眼见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王爷,此女子身有旧伤,且患有极严重的血虚之症。”
苏白此言,晋安王久病成医,自是知晓。
“看来是本王夺了她的救命良药。”
青霜玉甚是稀有,她有此物也不过是保命之举。
“王爷,青霜玉与她并非无可取代,此女子香囊中有可解她病症的药丸。”
大夫做不来救一人杀一人的举措,当日若非见着女子有药可医治血虚之症,他必然不会放任她在此处。
苏白解了她身上的香囊,从中掏出药丸一一鉴别, 找到治疗血虚之症的药物后,让府中丫鬟伺候她服下。
王爷在这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待到服下药物半个时辰后,床上的姑娘悠悠转醒。
宋念不知自己竟会当众晕倒,身上无碍,头脑不晕的她,顿时发现她竟是到了床榻上!
她是晕倒,可是没失忆啊!
晕之前她可是在门前的,怎么一转眼到了床上,惊吓未完,宋念一抬头看着正对的床榻的桌上晋安王与苏白二人在悠闲自在的喝茶。
“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半个时辰便可止住重症血虚的情况,那人果然比他高明。
“放心,死不了。”
没好气的回嘴道,宋念掀开锦被,弯腰穿好鞋子,起身到梳妆台前掬起一捧水洗洗脸,眼前敌人不少,她需冷静冷静头脑。
“苏白,王府中的进补血虚之物,你自可取之拿到偏殿来,”晋安王起身往外边走边说,见着女子一脸震惊望向自己,嘴角浮起,“如今天寒,体弱多病之人还是用温热的水洗漱方好。”
他可没忘记昨夜此女子的那句难兄难弟,眼下虽不是她理解的含义,可体弱多病倒也无端符合此理。
“你们去买个泱国丫鬟送进来,给姑娘身边伺候着。”
行至门前,晋安王看着宋念形单影只立在门前,对着门前护卫吩咐道。
体弱多病,犹不自知,她是需要有个习惯的不讨厌的人伺候着。
这些安排权作昨日这女子那句承诺的谢礼。
“苏白大夫,今日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宋念被门前晋安王的一顿操作惊掉大牙,手肘轻轻捣了捣与她同倚门而立的苏白大夫。
“依我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经验来看,王爷此举不亚于日升西方。”
苏白此言不曾说笑。
在这晋安王府,亦或是北周朝,三岁孩童都知晋安王只喜王妃一人,晋安王妃虽有妾室,也是王妃未入府之时塞进王爷房里的。
这些年她们一直安分守己,王爷便一直养着她们,只是从不到她们的屋里去。
若非有王妃在,他们准会猜测王爷不近女色之嫌。
“哎,苏白大夫,小女子多谢您替我改善生存环境!”
宋念一抱拳,冲着苏白行礼道。
见着晋安王手中药丸时,她脑海中有那么一刻钟的动摇。
苏白与她而言还是太过不熟悉。
但是看到苏白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她选择最后相信这厮一次。未曾想到生存环境竟是会有如此大的改观!
“姑娘误会了,此事都是王爷的恩典。”
他苏白在帮扶女子改善生存环境这件事上,没有用上丝毫的力气。
此话听在宋念耳朵里只当苏白客气,亦或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才多番推诿。
人艰不拆,宋念不会轻易卖队友的。
“小女子知道,苏白公子。”
宋念很是装腔作势,有意朝着殿门前那群护卫大声道。
见着女子脸上十分敷衍的神色,苏白也只有哭笑不得,见着女子从那香囊中取出一颗药丸作势要塞入他手里。
苏白将此物推了出去。
“无功不受禄,姑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今日之事全是王爷有意为之,他苏白未曾出力,这药丸自是使不得。
见苏白一再推诿,宋念还是将东西塞在了苏白腰间挂着的瓷瓶内。
“即便今日不是你所为,可公子替我保住了四条性命,”宋念对着苏白福身行礼,“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公子还是收下吧。”
四人未醒来,可性命尚在。
女子既已说到此事,苏白也不再推拒,接受了那颗药丸,大步走了出去,走之前在茶盏下压了一张纸条。
宋念看着他瞟了一眼茶盏,而后出的门。
待到苏白走远,宋念关上门扉,从茶盏下抽出那张纸条来:
“偏殿四人,伤已痊愈。”
已痊愈,这三字足以慰藉宋念一直提心吊胆度过的那些日子。
他们既已痊愈,余下事宜自有安排。
她只需尽全力的保全自己。
心病已了,有着晋安王的吩咐,宋念晚膳的饭菜很是丰富。
心无挂碍,宋念用的特别香甜可口。
在宋念用饭之际,王府偏殿的管事带着人来到她的暖厅中。
“见过姑娘,这些丫鬟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找的泱国的女子,姑娘在此间挑一人出来伺候。”
专找她吃饭时挑人,这群人虽说依着王爷的吩咐,可终究没把她宋念当回事儿。
既是不懂得尊重人的,她宋念向来是你来我往。
不理会偏殿管事的话,宋念端起碗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的汤,用着瓷白的小勺,不紧不慢,一点点的喝着,直到这碗汤见了底儿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偏殿管事。
“今日头晕目眩,耳鸣的很,管事莫要见怪。”
管事面上不显,开口道:
“姑娘,你从此处选丫鬟吧。”
宋念抬头,将众多被带来的丫鬟中扫了一遍,突然见一身影眼眶一热,差点失态,只得以手揉太阳穴掩饰一二。
“头疼,莫要介意,”宋念边揉边坐回到桌前,“管事,只是我瞧着这里面的女子并非都是泱国人吧?”
中午时分晋安王吩咐此事,如今只一个下午,这偏殿管事竟是找了十多人来此。
可见里头有不少的敷衍了事、滥竽充数之辈。
“姑娘哪里的话,王爷的吩咐老奴不敢懈怠!”
偏殿管事低头压下眉眼间的不悦,低头道。
“管事既如此自信,本姑娘便来挑一挑这些你口中所说的泱国女子。”
是不是泱国女子不重要,她故意为之也不过是为了挑走她想要的那人。
“姑娘请。”
管事也未曾阻拦,起身让行与女子。
她孤身在此,即便有晋安王恩宠,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眼下恃宠而骄,可这晋安王府的主子万不可能是个泱国掳来的女子。
“本姑娘这腰间香囊上绣的是泱国特有花草,若你们谁人识得,说对了的人才能留在此处。”
宋念解下腰间香囊,递给了开头的姑娘。
“不用急,慢慢看,本姑娘尚未用完晚膳,有的是时间听诸位的答案。”
递过香囊,宋念看似随意坐回桌前,香甜的吃着饭食。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的食不知味。
面上不显,手脚平稳,可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若非腿脚发软,她也不会用吃饭来掩饰自己。
宋念身后偏殿管事找来的丫鬟,将手中的香囊一一传递下去,细细看着上面所绣的花纹,直到所有人看完一遍为止。
“禀报姑娘,奴婢 已经细细看完。”
宋念看着丫鬟将香囊捧回到她面前,轻放与桌上。
“既如此,你们可有谁看出香囊上绣的何物?”
宋念拿起桌上香囊,转身坐着看向面前众多女子,喝了口姜茶道。
偏殿总管见女子纷纷摇头,心中甚是郁闷。
想着若是再无人识得,他便要重新办这件差事,面上自然不悦。
这时,众多女子中有一人缓缓站了出来,畏缩地说道:
“姑娘,我……我知道,这是泱国的紫桔梗。”
“好,本姑娘的贴身丫鬟就定你了!”
宋念拍案而起,唯恐慢了一步,谁人会抢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妮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