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没想到她只是眼前一黑,醒来就变成第二日的事情。
身上不痛不痒的,她这是怎么了?
宋念在床榻上,动了动自己手脚,没有异样,莫非原主有什么隐疾不成?
“小姐你醒了。”
翠翘替着小姐端来了梳洗用水,伺候着宋念起身。
坐在梳妆台前,宋念撩起一丝头发攥在手里把玩,抬头看铜镜中替着她梳着发髻的翠翘。
“翠翘,我昨日晕倒后,大夫怎么说?”
若是隐疾,除本人知晓外,也就剩下大夫了。
“小……小姐,奴婢伺候夫人,没听到……”
翠翘在背后轻言道,听着这结结巴巴的口气就知道,这丫头没有说实话。
讳疾忌医,她这个病人都没说什么。
莫非原主身上有着要人命的隐疾?所以这丫头为了她不难过,才如此三缄其口?
脑补自己患了不治之症,宋念赶紧缓一缓,她这随时随地自我脑中攻略的毛病要好好改一改!
“你不说,我心中也有数。”
宋念起身,一脸悲戚(并不),伸出手拉着翠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而后转身独自面向窗外。
“小姐……”
翠翘看着小姐萧瑟的身影,映衬着窗外飘零的落叶,更是显得寂寥。
“小姐,奴婢会陪着您的,谢大夫……谢大夫杏林圣手,定能治好小姐的血虚之症……”
原来是血虚之症。
宋念转身,见着翠翘泪水盈眶,对着自己套路小妮子很是愧疚,只得将人拉在怀里,好生安慰。
“翠翘不难过了,你看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捧着小丫头的脸,抽出巾帕将翠翘的眼泪抹去。
“你说你这小丫头,当初让你跟着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日日以泪洗面的啊。”
宋念颇为哭笑不得。
当日,在祠堂中她都未曾见到翠翘哭,这下可好,人被她弄出祠堂后,大大小小哭了好几回了。
“没有,小姐对我很好。”
连忙擦掉眼泪,翠翘急着争辩。
“好好好,那咱不哭了好不好?”宋念倒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妹妹一般,难得有着哄别人的经历,“我且问你,母亲昨日罚了你没有?”
她宋念可没有忘记当时为何晕倒。
“夫人没有罚我,小姐莫要处处护着我……”想着小姐因她一时情绪激起,才引发旧疾,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您也要……顾着自己……”
宋念觉得她去哪里捡了这么个爱哭的小可爱!
明明平日也是成熟稳重的不行,只在她宋念这里才是爱哭鬼。
不过,这小可爱也有不可爱的时候——催她喝药。
“今早我已经喝过了。”
一想起早饭前喝过的那药味,宋念就头疼。
除了恐惧人群外,第二怕的就是吃药了,早上那一顿是在宋父的“监视”下,宋念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然后,可口的早饭与她无缘了。
整个上午,她喝了不少浓茶都没有压下口中的药味。
“小姐,谢大夫吩咐了,小姐你且忍忍,很快就可以停了。”
翠翘也知药味不好闻,更是知道小姐的胃口被这药味冲坏了很多,可是不吃药,小姐的性命便岌岌可危。
脑海中已生成记忆,想起早上的气味便是下意识的推拒,可一抬眼,就看到泪眼朦胧的小妮子。
宋念这脾气瞬间矮了三分,只得接过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这小妮子出息了,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眼泪攻击”才能解了她一身的“铜墙铁壁”。
药是喝了,可中午的饭却一筷子没动。
翠翘端着小姐的饭菜一脸愁容,想着去到小厨房里再给小姐做些爱吃的去。
“翠翘,这些是?”
梁言迎面而来,看着丫头的贴身侍女端着饭菜,一眼望去过分毫没动。
“表少爷,这些是小姐中午的饭菜。”
梁言看了一眼饭菜,眉头微皱。
“你下去,我想想办法。”
谢娘昨日劝解历历在目,若是一直吃不下饭,丫头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多谢表少爷。”
翠翘坚信表少爷无所不能,心中担忧卸下。
房内宋念胃里不舒服,一直泛着股药的气息,还时不时的打嗝,熏得她自己很是难受。
梁言进门就发现丫头脸色惨白,佝偻着身子,双手捂着胃,自然是不舒服。
“表哥,你来了……”
宋念是弯着身子,刚刚去“卫生间”吐了一回,转头回来就发现了梁言杵在屋门前。
今日她已经吐了几回了,唯恐惹得翠翘流泪,一直趁着小妮子不在的时候去。
“丫头,你嗓子怎么……”
梁言心疼,将不舒服的宋念扶到一旁坐下。
“无事的,表哥,我这是吐多了划拉到嗓子了,一会儿就好。”
吐多了本就容易伤到嗓子,她眼下也只是哑了些。
宋念一直觉得原主身体素质很好,谁知血虚之症如此折腾她,平日也没觉得有什么,关键时候可算是要了老命。
“丫头,药我们不吃了。”
梁言忍不住了。
依着眼下情形,即便是吃了下去,丫头也多半吐了出来。
宋安同他说丫头早上没用饭,梁言不放心便来看看,眼下这午饭也没有动,再这样下去,病没好人先倒下了。
“真的!”宋念这一上午终于等到了支持她不吃药的人了,“表哥,我之前是有多瞎,没有看到表哥是如此高大帅气,善解人意!”
瞅着为了不吃药,丢了“骨气”,词不达意也要讨好他的丫头,梁言是哭笑不得,伸手将小丫头捞起来,带着出宋府去。
宋念很是乖巧,待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相信梁言会践行不让她吃药的方针,便安心的闭目小憩。
可是一睁眼,看到谢娘的医馆招牌,顿时怒火中烧。
“梁言你个坏人!枉我这么相信你,你竟把我往‘火坑里’推!”
刚答应他不吃药,一转脸就送去医馆。
果然,奸商还是奸商。
梁言见着丫头咋咋呼呼的同他闹腾,也安心些,毕竟若是真的难受不已,丫头也没精力同他闹。
不理会丫头意愿,梁言将人“胁迫”入了医馆。
谢娘正在柜台上整理着药方,抬头见着梁言拎着宋念闯进来。
“小妮子,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宋念听着大胸御姐习以为常的语调,顿时觉得委屈。
“谢大夫,祸丫头倒是没闯,只是昨日的药……”
梁言难得见着丫头吃瘪,小模样很是惹人怜,便出言解释。
“她是不是又将药偷偷倒了?”
谢娘神色不变,接着问道。
“我没有!”
她明明好好喝下去了,这个大胸御姐也太欺负人了!
宋念在梁言手下挣扎辩解。
“真的?”
这话倒使得谢娘放下活计,入门来第一次好好看着宋念。
“当然是真的!谢娘你竟不信我?”
原主宋宁在喝药这件事上的“信誉”到底是有多低?为何她这个老老实实遵守医嘱的人要替她背黑锅!
谢娘无视小妮子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受伤表情,绕过柜台,来到宋念面前。
“胭脂山上,你偷偷倒掉药被奴家发现了二十三回,奴家那株好不容易培育夜交藤,被你这小妮子一碗药浇死了,你莫不是忘了?”
好了,这又是一宗陈年旧恨。
大胸御姐这皮笑肉不笑瞧着她的模样,宋念瞬间没了情绪。
“我的好谢娘,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过去就过去了……”
她宋念连夜交藤是什么都不知,却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锅再黑,她也背了。
“好谢娘,能不吃药吗?”
宋念很怂,也很爱惜自己,要是再让这药味祸害下去,她是真的没法活了。
“梁公子也是此意?”
谢娘不顾丫头,直接跳过。
抬头问及梁言。
其实,梁言带丫头来此,不外乎是想谢娘要了解决之法。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按老法子来。”
只要不吃药,宋念就很开心,乖乖的跟在谢娘身后,进了诊断室。
眼见谢娘掏出医用针包,宋念才知道老法子是何意,眼下“贼船”她是下不来了。
“谢娘,你轻点。”
比起一整天为胃里难受,她宋念宁愿被扎一顿。
谢娘深知这小妮子宁愿针灸,都不愿喝药,所以也一直在医馆内候着,看这小妮子何时上门。
针灸一时间会痛,谢娘看着梁言扶好宋念后方才动的手。
宋念一直都没敢睁眼,看着针头她会觉得更疼,可是看不到伴随着酥酥麻麻的触感,她心中忐忑不已。
“小妮子,你何时准备出宋府?”
谢娘冷不丁的一句,宋念一下子睁开眼睛愣住了。
看了一旁梁言面色不显,方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
她如今旧疾,到了外头不能帮衬多半还是累赘。
宋念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别人迁就自己。
瞅准小妮子暗自神伤,谢娘又下了一针,有事分心,这小妮子倒是不再紧张了。
“你若是再不决定,”谢娘抬头,目光扫过梁言,“万一太子宫的人心血来潮,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宋念何尝不知。
太子宫就是她背后的催命符,若是她再没有动作,谢娘所言之事便不再是危言耸听。
“我知道……”
小妮子失落,她谢娘也不愿看到。
“你心中若是有法子,奴家定会帮你。”
听谢娘如此说,宋念“感激涕零”,伸着胳膊就要去抱她。
好在梁言眼疾手快将人拦住了。
“你这小妮子乱动什么,不要命了!”
谢娘在这一旁笑骂道。
“要命要命,胭脂山的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她最惜命,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怎会不要命?
“你呀,要命就记得好好活着。”
谢娘针灸已毕,起身认真说道。
“谢娘,”宋念看着眼前的大胸御姐,脑中灵光一闪,“你可否把我弄得表面重病不堪?”
若是她宋念重病在床,久病不愈,她就不相信那太子殿下还会惦记一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