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萧素依着您的计划,眼下被困在西蛮毒障中!”
生德将宫内传出的消息,禀报太子殿下。
“好,此举做的漂亮!”
叶端玉面带喜色,萧素被困,他与父皇谋划许久,眼下终于见到效果了!
大喜过望,太子在书房中大笔一挥,写上三封信件。
“生德,你亲自将这些信件送到西蛮最近的泱国军队手中,叫他们没有本殿的命令,不准出手营救萧素!”
他叶端玉倒要看看,孤立无援之下,这萧家军能够撑到几何!
“是,殿下!”
生德将信件揣在怀中,辞行太子。
“殿下,奴才走了以后,您可唤生禄伺候,他是奴才调教出来的,对太子宫中的规矩多多少少懂上一些。”
生德对着太子提议道。
若非要有人在这段时间内,取代他的位置,那个人也要是他生德可控的。在太子宫,若你失势亦或是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有的是人踩到你的头上,夺取一切。
不得不防。
“数你最有孝心,本殿不会忘了你的。”
宫中长大,叶端玉岂会不知生德小心思?
太子宫西苑有各妃嫔勾心斗角,眼下他这身边又何尝不是?
“生德叩谢殿下,必将完成任务!”
主子有这句保证在,他生德才能离开的安心。
生德离开后,叶端玉不觉有甚。
只是埋头伏案时,嘴中有些许干时,正想喊人一抬头便见一奴才将茶盏放到面前。
“殿下,请用茶。”
叶端玉端起茶水,品茗一口,倒是尽数得着生德的真传。
“生禄,你这手艺学得尚可。”
堂下奴才撩起衣摆,跪在太子案前,恭顺知礼地答道:
“殿下谬赞,是师父教得好,生禄承受不起。”
就这知恩图报的姿态,叶端玉甚是满意。他的人最重要的品性不是出谋划策,而是忠心。
狗这种东西,只要会做事就好,忠心即可。
“梁言府邸可有异样?”
既然用的顺手,他便也没了顾虑。
“从八百里传书入宫中以后,监视梁府的人来报,未有异样。”
生禄将一旁点心端上,躬身答道。
“好,让监视的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他叶端玉不仅要断了西蛮附近兵马,连同京中的梁言,他也要一并阻断。
只要没有援兵,断粮断草的情况下,萧素同那些萧家军定然支撑不了多久。
灭了萧素,军中大权就可尽数掌握在他的手里。
到时候这天下可就再无异议。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嗯,下去吧。”
叶端玉望着退下的生禄,这奴才天赋秉性比生德只高不低。若非对着生德一片孝心,怕是生德也不会将人送到他身边。
毕竟,在这太子宫内,只用半日不到,就让他使唤的得心应手的奴才不多。
生德若是无用,这太子宫里他也算后继有人了。
见着此人伶俐,太子便想起柳白月那贱女人了,若是她有生禄这般会做奴才,也不至于入王姬府内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其实,柳白月何尝愿意如此?
太子宫中梁言的人,曾经救她一命。太子如今嫌她没有,且留在太子宫坏他名声,便将她送入了王姬府内。
可是,她一个歌姬,从小到大培养的都是如何取悦男子的手段,对着胭脂王姬这个女子,她实在是无从下手。
如今她年老色衰,在南月阁里习得的琵琶柳琴放在王姬府中,无丝毫用武之地,倒不是她琴艺欠佳,而是她习得荒腔野调难登大雅之堂。
更遑论这王姬府中,有官家歌姬,哪里轮得到她表现。
当日入这王姬府,各派势力都塞了不少的人进来,可这王姬府邸再大,也没塞进府内的人多。
所以,一时之间为了留在王姬府邸,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她柳白月一直以为在太子宫的日子难熬,谁料到了这里,她才是真得难熬。
入王姬府邸以来,她没能见到王姬一面。
当日送至,管事的就将他们分作三六九等,因她会做的事儿太少,加上身体娇弱,正经的奴仆谁会因为一张面皮对她网开一面?
所以,她柳白月未曾想到,有一日在这奴仆中,她竟也低贱若蝼蚁。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要真的轻贱了自己。
府中派下来的任务,她会一一做好,即便她做完之后精疲力尽。
可她也在这一日日的劳作中,找到了脚踏实地做人的那一丝丝安心,唯一难安的只有太子那里一直等她的回复……
她选择憋着一口心气儿,入得太子宫的那一步终究是走错了。这盛世再好,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是她一个妓子可肖想的。
包括梁言梁公子。
南月阁给了她一切,让她体验一次被人捧上云端的感觉,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本就身在污泥中,一时间洗净了身上的污泥,被那些个胭脂水粉一打扮,就忘了原本的模样……
梁言,什么时候都不是她可高攀起的。
这就是她的命。
可惜,她想通这个道理用了太久的时间,在这世上再无回头的可能,或许当日她不插足与太子同梁言的斗争,老老实实回到乡下,做一个农家汉子的妻子,一辈子粗茶淡饭,相夫教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她眼下没的选了。
王姬府中,易锦看着殿下从昨晚梁言走后,神思不佳。
“殿下,我扶您再去小憩一会儿?”
易锦对着殿下轻声道。片刻后,宋念方才抬起头,找回了神思。方才她这脑洞有点大,险些掉了魂儿。
“不用不用,你扶我起来就好。”
她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方起身,用了午饭后又眯上一小会,若是再睡下去,她可就要冬眠了都!
“易锦,你是对我这个主子越发没有要求了。”
轻撑着伸过来的手,宋念边起身边笑言道。
她这个北周皇宫里的掌事姑姑,在北周宫里教习新入选的小主儿行走坐卧,为何整日见她这般混沌度日,竟也不想着谏言一二?
“殿下说笑,宫中小主与您不同,殿下所做所行随心便好,无需顾虑奴婢。”
易锦取来用鲜花泡过的巾帕,递到了殿下手里。
宋念接过巾帕,虽不喜太花心思在这小事之上,可好在易锦知她,渐渐地也略去不少。
“你呀你,”她知易锦何意,可她不是真正的北周王姬,这样的话也只听着吧,“说吧,出了何事?”
“殿下,北苑的柳姑娘要到极限了。”
听此言,宋念停下动作,眉头一皱,这女子未免太柔弱了些。
易锦口中的柳姑娘,她知道是谁。
虽说她这王姬府内充斥着各方势力派来的卧底,可有些人的卧底需要更加的重视。
比如太子宫送来的柳白月。
若是当日在南月阁见到的那个柳白月小姐姐,宋念自然是不会为难与她,可眼下她是敌是友实难预料。
所以,她将人扣下了,放在北苑中,要易锦时时留意其动向。
“北苑中有何人违背命令虐待她?”
柳白月到她王姬府邸不过数日,她宋念扣下柳白月,也未曾缺吃少穿,只不过要她同一般仆从一样,这才过了多久,怎会就不行了?
“北苑的人不敢违抗您的命令,殿下。”
宋念看着身边的易锦,有此人在,这府邸怕是没有敢造次的仆从。
翠翘在她手底下训练,眼下的审美、思考方式都与往常有很大的不同,易锦能干至此,看来这问题就出在柳白月自己身上了。
“走,陪着本殿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这条大鱼还未上钩,万万不能将这饵料丢了去。
今日她甚少动弹,就当是消消食了。
易锦翠翘跟在殿下身后,入了北苑。
太子当日赠她这所府邸,比起萧素的是差了点,可在这京都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毕竟太子虽看她不顺眼,但没必要在一座府邸上面斤斤计较。这泱国的天下都是他的,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套院落?
白给就要果断的收下。
这院子是传统的中轴设计,她宋念的主殿位于中央,四面八方有四苑,南苑采光良好,留作招待客人的厢房,而这北苑最为地势偏颇,便成了仆从们住的地方。
“奴婢见过殿下!”
“奴才见过殿下!”
宋念一直甚少入北苑,这里是易锦手下的人打理。这不见着她突然到访,倒是让不少人受了惊吓。
“你们起身,本殿无事前来看看。”
当日训诫众人,是她发的话没错。可是受到训诫的是各府邸送来的大大小小的管事。
太子不欲让人察觉他的意图,又岂会给柳白月管事之名?
所以,到了府邸后,她从未见过宋念。
今日,干完活儿精疲力尽时,听闻外头众人齐齐行礼,乃知是王姬亲自前来北苑,便撑着身体,出了这屋内。
“本殿见诸位勤勤恳恳,心中甚是慰藉,今日特来嘉奖,人人有份。”
宋念端坐在这北苑堂中,对着众人训诫。
今日,她便拿着泱帝给的俸禄,大方上一回来。
她也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兜兜转转后总会从这些人的主子身上讨回来的。
“易锦,你来发给他们。”
她也好在这一旁,细细观察每个人的神态。
毕竟方才谢恩,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殿下。”
易锦负责给每个人一份红包,宋念只需要在这一旁喝着茶水,受着每个人的谢礼。
今日,她破财不仅仅是为了柳白月一人而来。
宋念发现到了这泱国以后,她这社交恐惧症一好,这识人脸的本领也好上几分。
太子既然有心思将柳白月藏匿在这寻常人中,旁人若有心,也定然会效仿此行。
既是心腹,她在京都也待上一段时日,当时被迫参与了好几次宴席,今日无他事,她倒要在这王姬府内,好好的过上一遍筛子。
每人十多吊钱,银钱不多可若是主子赏的,做奴才的都当恩典。
感恩戴德是那些真的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奴才应该有的反应,那些“表演”过头了的,亦或是面色难掩嫌弃之徒,多半是官宦人家的小管事亦或是贴身伺候的仆从。
宋念喝着茶水,看着一个个到她面前来的人,脸上各色的微神情,觉得甚是有趣。
即便柳白月排的再后头,也终将会到她面前,
只是,一瞬间宋念也好,柳白月也罢,都未曾认出彼此来。
昔日漂亮的柳白月岂是眼下这般憔悴纤弱的模样?宋念一愣神,手竟无意间挥落了一旁的茶盏。
“殿下,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