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大赵皇宫内,一片肃穆。
樊璧有些紧张跪在地上,背上早已是一层冷汗。
他昨日才从宫里出去,今天萧氏宝藏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这嫌疑,怕是很难洗干净啊。
嘉和帝倒是不生气,“这事儿不怪你,你先起来。”他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或是离间两人的关系。两人之间必定出现了奸细。
“那批刺客可查清了?”
“查清了,正是西凉太子派过来的,他与臣在尧山一战,大败而归,想来心中极为不舒坦,这才刺杀报复。”
“对待周边几国,你有什么看法?”
“臣与西凉交战,他们兵强马壮,但西凉太子,心胸狭隘,鼠目寸光,若是将来他掌权,免不了又有一场恶战。”
“没错,据朕所知,南疆新上任的女王,是上一任大王三小女儿,年仅十六。她能争过两位姐姐,可见其心智,胆识必定是常人所不及的。”
“臣会加强南方的守卫。”
嘉和帝点点头,“嗯,这次尧山一战,你大获全胜,本应该有个庆功宴的,但是你知道,马上就是秋闱了,过了秋闱就是除夕宴,来年还有琼林宴。庆功宴就不办了,除了应该发放的,朕会另外从私库中播出一些钱,犒赏三军。”
樊璧屈膝抱拳:“吾皇英明。”
只是这个皇帝正经不到三秒,一只小猫咪扭着尾巴走了过来,嘉和帝秒变铲屎官,“小绒绒你怎么来啦。”弯腰抱起地上的小猫咪,轻轻撸着毛,一脸慈爱。
人年纪大了都会这样,童心未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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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蘅芜苑一片静谧。
此时厨房中,混乱不堪。
“哎呀,姑爷这个就不要你弄了,我来弄就行。”秋橘嫌弃地把沈凌推到了一旁,虽说姑爷好心来帮忙,难得可贵,这种精神可敬可叹,可是,他什么都不会,不就是来捣乱的吗?
平时万能,无所不知的姑爷,一到厨房,就掉下了神坛,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君子远庖厨?”
那“庖丁解牛”如何来的?
安栩栩在一旁看见了只想笑,难得见到沈大少被嫌弃。
沈凌是个很聪明的人,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关键是还长了一副好皮囊。难得可贵的是,他既不去秦楼楚馆,也不近烟花柳巷,这样的男人放到上京城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有点稀缺了。
“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官家少爷好了。”
“那么夫人呢?规规矩矩当个伯爵府的千金小姐不好吗,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厨艺?”
“我要是没有好的厨艺,沈大公子你就没口福了。”
秋橘见两人又在打趣,处理好了材料自己默默退出了厨房。
他笑:“的确。我去生火。”
没一会儿,安栩栩准备下油锅了,本来冒着泡的油锅,好像有点安静了?怎么回事?
她走到灶台前一看,玉面郎君变成了黑脸郎君?
沈凌从不会这些,本来旺盛的火,被他添了很多木棒进去,没一会儿越来越小。
怎么回事?烧个火比读书写策论还难?
这天,两人折腾到很晚才吃上饭。
向来饮食控制得很好的沈凌,吃了两碗饭,实在是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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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庸回到永王府,心里还念着今日在湖边的美人,惊鸿一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耳畔还是她的歌声。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今夜月色真美,他想。
他待在自己的花园里面,对月饮酒,好不畅快,心里却有点飘忽。
那女子是谁?为何在湖边唱歌?在她的歌声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声音啊,真是让他如痴如醉。
那曲子啊,真是让人难以忘怀,犹在耳畔。
只是这歌声中为何像是在哭诉,带着些凄凉?
为何这般真实?
永王府的后花园,外面是一条小路,直通京城夜晚最繁华的地方,秦楼酒馆。
也不知道当初父皇给他赐这个宅子是怎么想的。
他动作利索,爬上了围墙,却见那条小路上,却有一人在哭。
是她!
那个让他一见,便心动不已的女子。她的身姿,她的歌喉,几乎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的旁边地上还倒着一男子。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到,女子顿时花容失色。
赵庸连忙解释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
“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见她还能打趣,赵庸心想,这女子确实不一般。
地上的男子很快便苏醒了:“你跟我走!”
女子一直不停地反抗:“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去那种地方,瑶儿今生今世都不想踏进去。”
“阿妹,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呀!”男子似乎很激动,带着颤音,几乎哭出来。他拽起阿妹的胳膊,就往前拖。
赵庸上前,把女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一问一答,两人才吐露实情。
这两人是无路可走了,到京城投奔亲人,亲人并不理他俩,两人又得罪了人,正到处拿人。有一大官儿听说,只要瑶姬为他献歌一曲,便可为她兄妹摆脱困境。
可那人指定的地点,竟在一家青楼里面。
赵庸听完,心痛不已,当晚便将人带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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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玙一身红衣,妖孽邪魅,“三哥,今天那湖边的女子当真不错,以我见女人的眼光来看,绝对是人间极品,为什么我不能碰啊?”
赵霁沉着脸:“不是不能动。”
“我能动?”
“是想都不要想。”
“三哥,你知道那女子的来历?”
靠在梨花雕木椅上的蓝衣男子转着手中的茶杯,眸子中闪着精光:“过阵子你就会知道了。”
好吧,反正他知道,三哥表面一派和气,心狠手辣,谁也不及,当他转杯子的时候,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萧氏宝藏,咱们要继续打探吗?”
“不必。”
“三哥,当年萧氏富可敌国,一夜之间被灭了,可是谁也不知道财产去哪里了,一定是被提前藏起来了。那么多的财富啊,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到?”
“六弟,枪打出头鸟。”
“可是,我们若是不行动,不代表五哥不行动啊?万一被五哥那个草包得到了,咱们还有什么胜算?咱们谋的可是大事,能不花钱吗?”
“吱呀”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温婉的女子,款款走来。
“六弟和夫君一定饿了吧,奴家做了一些点心。”这人正是赵霁的王妃,蒋太傅之孙女,蒋元烟。
赵玙毫不客气,伸手便拿起一块往嘴里塞:“真好吃,谢谢三嫂了。”
蒋元烟温柔地笑着:“好吃六弟就多吃点。朝中的事不必太急,有我祖父,大可放心。”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赵玙急躁,“唉,算了,某人不急,我急也没用。”
“某人”确实不急,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赵霁看着自己六弟甩门而去,道:“这个六弟,脾气还是这么急,半点长进都没有。”
蒋元烟依偎在他怀里,“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赵霁眼光微冷:“父皇的子女虽多,可最后能有力一博的,也就三人了。大哥薨了,父皇却没有再立太子。”
“你是说,六弟也有那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
蒋元烟笑着拿拳头锤他胸口:“我今日才晓得,你竟是这般深谋远虑之人,只是不知,元烟排在哪里呢?”
赵霁握着她的拳头,放到自己心口,浅浅一笑:“你自然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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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今日难得放松,吃饱了饭就往床上一躺。
安栩栩看了眼床上的人,有些意外。“你今日不睡书房了?”
“我今日就想睡在这里。”
沐浴之后,安栩栩也躺了上去,只是两人有些不习惯,自成亲以来,沈凌几乎是住在了书房。
理由还理直气壮:科举要紧。
沈凌待人永远温和有礼,偶尔会任性地直接不理人。可越是礼貌,越让人觉得疏离。
刚嫁进来的时候,沈凌没有什么冷待她,更没有不说话,不见人,只是两个人各怀心思。
“今夜月色正好,夫君可要出去逛一逛园子?”
沈凌翻身站起:“那为夫就应了这个美人的邀约。”
月华如练,倾泻在地。
两人并排走在院子里,有些过于安静了。
此情此景应当有歌舞相伴。
沈凌从房中取来了自己的琴,盘膝坐于一块大石上,安栩栩解开了袖子,伴随着琴声,在空地中起舞。
沈凌弹得一手好琴。
众人只知道玄真观里有位高深莫测玄真道人,大赵国有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三元,还有一位从不露面的神秘国师,可这三者,本就是一人。
琴声清冽,宛转悠扬,舞者美艳,舞姿妙曼。
琴声从舒缓变得急促,舞姿由婀娜变得活泼。
琴声“铮铮”,越来越快,犹如战场出征之曲,惊心动魄。
舞者随其意境,一举一动,大开大合,不同于小女儿的闺中舞蹈,犹如挥洒泼墨,描绘着壮丽山河。
气氛,激烈。
突然,一声长啸划破长空,“谁那么晚还不睡觉?吵死个人!”
蘅芜苑本来就处在沈家最偏僻的一端,沈家旁边,还有另外一些权贵之家。
两人停了下来,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