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主院之时，春莹和秋梅都被顾子烟叫走。
霜华从一旁拐角带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侍从而来，见门口的春莹没了踪影，面色微冷。
不伺候自家大小姐，倒是先去伺候二小姐，当真不知礼数。
不过只是一回头，霜华看见她腰间所挂的玲珑，当即愣神着快步迎上去。
“春莹应当是被二小姐叫走，大小姐不若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微微愣神，顾茗烟只是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还未回话便被霜华自作主张的拉了进去。
萧祈然不过是抬了抬眼皮子未拒绝一同用膳，只叫霜华也一并坐下吃饭。
顾茗烟施施然落座，筷子落入指尖时下意识的在指缝之间绕了两个旋儿，随后才端起碗筷吃起来，只觉得比她这几日用的饭食都要好上许多，便笑逐颜开的多吃了些。
萧祈然久居军营，用膳极快，不过多时便将碗筷放下，却也未曾离席。
“大小姐背上的伤可好些了？”霜华捧着碗问了一句。
“还未全部结痂，过两日便好全了。”
顾茗烟边吃边回答，随后又往霜华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若不是霜华开口，萧祈然早就忘记这丫头那日跌落悬崖的事情。
沉思片刻，萧祈然则冷声道：“待伤好了再出去。”
“这个自然，我还未用子烟妹妹试药，自是舍不得离开去替你做暗探的。”
顾茗烟点点头，随手将最后几口饭给吃下后，淡然的品了一杯温水。
酒足饭饱后，她才恍然想起四皇子殿下前来探望之事，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打扰四皇子殿下来看望你了？”
“本来我也没想让四哥进来。”萧祈然眼神晦暗不明，似是警告：“此事同他兴许也有干系。”
电视剧诚不欺我，你们古代皇族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顶多知晓个四皇子和七皇子分庭抗礼，更多的辛秘便是一概不知，想来就算知道，她也没有那个自信和脑子能在这旋涡之中独善其身。
支手撑着面颊，顾茗烟细细打量着萧祈然：“你们皇族之人都长得如此好看吗？”
“被本皇子的美色所迷？”萧祈然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虽的确是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讪讪的收回目光，顾茗烟只对霜华道了声谢便不急不缓的离了主院。
白日的府邸之中人倒是多了许多，顾茗烟倒是不急着回去，只慢悠悠的来往于府邸各处倒也真的无人阻拦，来到后院花园之中，并未在此发现冬日寒梅或是秋菊，唯有枯枝残叶落在此处无人打理。
此处清净，她便踏着碎石路，一路走到凉亭之中，从怀里将之前未看完的书给拿了出来。
焐热的书放在手中，手感极佳。
一路藏于身后跟随的霜华见状不过是让两人悄悄跟着，自己折返回去向萧祈然复命，自然而然的得知了两人之间的交易。
霜华觉得不可置信：“大小姐才是个孩子。”
“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然在马背上度日。”萧祈然随手将一本兵书拿了过来。
“殿下并未将大小姐视作未来发妻，是不顾皇上一片苦心了吗？”
霜华字字掷地有声，当即跪在地上，目光凛然。
“大小姐家世清白，地位上乘，是为一。”
“居于乡野，不染盛安半分尘埃，是为二。”
“望殿下不必提防枕边人，拥一片净土少纷争，是为三。”
萧祈然动作一顿，心底依旧是冰凉一片。
他如何不知道父皇对他的苦心栽培和厚待，如此这般家世清白又还未被任何势力所拉拢的女子，日后的确能让他相信。
可多年来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兵戎相见亦或是转身背叛，又岂是朝夕可忘。
“容我再想想。”萧祈然不耐挥手。
霜华只好起身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世人皆知七皇子战功赫赫，威名正盛，又何知其下是鲜血满手，梦魇不散的报复。
……
待到一本书看完，顾茗烟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已然冰凉僵硬。
回过神来感激攥紧了冰冷的书塞进袖口里，却冷得一个机灵，却见天色不知何时都暗了下来。
“瞧我这脑子。”
愤愤不平的歪了歪脑袋，她不过是想闲散的小坐一个时辰，没想到一直坐到这日头都落了山。
身边阴风恻恻，她只加快了脚步朝着朝暮院走去。
一路疾驰回朝暮院，却只有廊桥下的两个护卫尽忠职守，瞧见顾茗烟独自归来都是愣神行礼。
“子烟妹妹可回来了？”
“并未看见二小姐归来。”
两名护卫连连摇头，见顾茗烟冻得直颤，便其中一人随她入内，如军营里那般手脚伶俐的为她点燃了炭盆，顾茗烟道了声谢，便依旧坐到一旁去看书，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毛笔放在指缝之间来回旋转。
等到顾子烟被四皇子身边的侍从送回来时，已然月上梢头，寒风刺骨。
却瞧见顾子烟像是喝醉几分，被两个丫鬟送入房中，末了春莹和秋梅还想前来照顾她。
才不过方才被推开门扉，顾茗烟那双眼便倒映着火光看向了她们二人。
“小姐，奴婢为您铺……”
“不必，子烟妹妹生来娇贵，你们好好照顾她便是帮了我大忙。”顾茗烟悠然起身走到门边，笑盈盈的对两个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丫鬟自知理亏的悻悻离开。
却过一会儿，就看见有两个护卫提了热水进来，偏的两个小丫鬟都不敢靠近，只能巴巴的看着。
顾茗烟沐浴后便钻入被褥之中，指尖摸到那露出棉花的小洞后，只是用手将其堵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直到日正中天时，她才悠悠转醒。
脑下的枕头已然落入怀中，一头青丝凌乱遮了眼，她便啧啧嘴小睡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身来。
春莹和秋梅倒是真的未再入门伺候她起身。
她便自己随意的换了身衣服，用木簪子绾发后推开门扉。
却只看见昨日所见一面的四皇子正立于院中等待，背后两位侍从手中还提着食盒。
四目相对，顾茗烟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还未睡醒，还请四皇子殿下自便。”
说罢便砰的一声将门扉关上，一头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准备去找周公下棋。
她才不当电灯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