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奸佞暴政夺人命
爱较真2019-10-10 13:093,507

  “卫王爷……啊不!王郎君,请恕小民不能与您见礼,郎君您这是想要如何料理……”

  “且稍待片刻,老丈随后听过便知!”

  “黄童!东西可曾取来了么?”

  “回禀王兄!某已将东西取过来了。”

  “老丈,这里有马蹄金二十锭共计二十两黄金,余下的皆是些散碎铜钱,我将这些钱财先放于你处,作为那些外乡灾民就食于此的定钱,你这东张村若是还有宽裕的财力,可否由本王暂借出来,即刻遣人前往紧邻的岐州购得四千石的粮食,此行却是越快越好,莫要让其中那些个为富不仁的不良商贾闻得了风声大幅提了粮价,令我等平白损失了一大笔救人的钱财,老丈莫要担心粮款的事情,东张村垫付出了多少的钱款,少则一日多则两日本王必然亲自上门奉还,你若是不放心此事我便将这颗卫王的私人印绶押于你处,不知耆老意下如何?”

  张世平听得已是双目炯炯,这个曾经亲历过疫病灾难的老者,却是用其无私与善良的真心救助那些外乡至此的灾民,今日能够亲眼得见身份高贵的亲王殿下亲身救助这些流离逃难的鳏寡孤独,其于心中已是啧啧赞叹感慨连连,然却亦是未能料想得到此位侠肝义胆古道心肠的卫王爷,竟然会有如此宏大的魄力……

  虽说及至此时无论是卫王殿下还是耆老张世平,皆还不能清楚地确定这些灾民大致有多少人众,然据灾民自述逃到北周境内的只有河东蒲州与河南陕州两地的灾民,且于同州、华州两地已为地方官府赈济收留了相当的人众,最终抵达雍州长安附近的灾民人数总也超不过万人。

  按照每人每天一斤粮食的口粮至多赈济月余的时间推算,顶到天去也不过就是四十万斤约合三千三百石的粮食,折合成钱款大概总计需得壹仟叁佰贯的铜钱,若是按照少年王爷所说的四千石粮食总量,也绝计超不过壹仟伍佰贯的铜钱,此等数量的钱粮莫说需得动用村里治所公账上数千贯的铜钱与两囷备荒备乱的公储存粮,便是单单落到家境富足的张世平头上那也根本算不得些甚的。

  更何况此等生不带来死时亦是带不走的身外之物,与救人于水火苦难的功德善举相比,那就全然算是个屁!

  正当张世平打算将此事满口应承下来之时,卫王殿下那一句‘若不放心便将这颗卫王的私人印绶押于你处’,却将老汉惊得是差点就要当场蹦跳而起。

  “王……郎君您口出此言莫非是要吓煞了小老么?!小老怎敢对您之一应诸事不放心,莫说是您那贵重无比的私人印绶,就连您拿来的这些金子小老亦是全然不愿收下,不瞒您说,自小老的祖辈起家就一直于此精心经营着东张村,历经五代之久足有六七十年的光景。”

  “小老所在的东张村东临长安北接渭水,向西便是通往岐州乃至陇右关外的交通驿道,向南则是通向蜀地的要冲梁州,端的是一个交通四方的无二宝地,小老的张氏族人除了耕读渔猎劳作田土之外,还经营着客栈、酒肆、布帛、林木与山货、皮货的买卖,即便是再怎地一个不济,这区区数千石的粮食亦是绝计不成问题,您且放心,此事就交由小老去办准保与您办得是妥帖得紧。”

  “呵呵,老丈拳拳心意本王自是心领,只是此事却万万不可如此料理处置!老丈且听我一言再说不迟,非是我不原相信你东张村张家的实力,乃是此事其中有着各种是非因果,绝非是出钱出粮出人出力如此这般简单便可了事,老丈,村里自有的仓储粮食可先行动用起来,你需得依着我所言之事抓紧时间行事,即刻派出得力之人飞速赶往岐州,采购回足量的粮食补了仓储再为赈济灾民,待此等大事了结之后,我断不会让你这京畿首善之地的东张村少了应有之名分!”

  卫王爷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世平也只好依照王爷的吩咐就此料理便是。

  老汉随意打量一番黄童提至脚边的钱袋,探身掂了一下差点闪了腰身,随即便是一脸苦哈哈的笑容。

  其间二十锭马蹄金二十两的分量倒是轻飘飘的无有甚的所谓,然里间还有那叮当作响的七贯铜钱,足足更有五十斤的分量,想当年关中汉子意气风发之时……嘿嘿!那自是顺手便走,叹如今古稀小老须发皆白之际……呵呵!这便是立地生根哇!

  摇头叹息着自己乃是年老迟暮之人的张世平,招手唤过来一个子侄模样的年轻人,于其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之后老汉自腰间的绢袋之中掏出了一方印信,连同钱袋一并交与了那位年轻人。

  “郎君!但有一事需得禀明!小老派往岐州前去购粮之人,正是方才冒犯与您惹下祸事的张三,此事非是小老有意袒护这个侄子想要替他于您面前开脱一二,而是张三这厮多年来常跟随小老左右前往岐州,参与交割粮食、林木、山货等货物交易,岐州那边的粮商亦皆与他颇为熟识,也好尽快将事情办得周全一些,还望您莫要在意小老的食言之举。”

  “郎君还请放心,小老已经命人捎话与那不争气的夯货,此行若是办砸了差事就莫要再回到东张村来,大可去到那太白山的最高处只身往下一跳便可立时落得个耳根清静。”

  这本就是人家老丈的家事,如此一说亦是出于对卫王爷的尊重,大人大量的宇文直殿下又怎地会与一个浑厮粗人计较恁多,正欲笑言此事无妨却听得老汉言及张三太白山一行的风趣言语,遂难免忍俊不禁与黄童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宇文王爷与张世平这里相谈甚欢,水渠西侧的灾民那里却是吃得一个昏天黑地。

  满满三大锅的汤饼、足足五百个炊饼,若不是来回巡视此间诸事的苗南发觉情势已然有些不对之处,断然扣下了最后的一百个炊饼,这些一天一夜未进水米的妇孺老幼,只怕会因这些管够管饱的吃食而生出甚的乐极生悲之事端来。

  听了前来回话的苗南一番简短的描述,刚刚还觉得难题已了如释重负的卫王爷,看了看颇有些尴尬之色的张世平,两人皆是一脸苦笑的神情。

  善良热心但觉吃食不足不够的张氏族人,此番碰上了饥肠辘辘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已是够够了的逃难灾民,无论怎地都令人觉得亦会有意想不到的各种问题发生。

  张世平赶忙唤来了几位管事的兄弟,再三叮嘱切记莫要让这些饥饿已久的妇孺老幼吃坏了肚子再惹来些祸事。

  “王兄,某刚自被您救助的大嫂一家那里过来,一家老小都想要过来拜谢您与耆老的活命之恩,暂时被某给劝住了,依着您看此事究竟该如何……”

  “老丈,你若是没有其他的关紧事情需得料理,不如便随我一同前去探视一番这些遭难之人,一则让她们与你这真正的恩公见上一面,二则我还有事想要问询她们一番。”

  “呵呵,郎君风趣得紧却不知为何总要拿小老前来顶包?如此看来这真正的恩公怕是真的要着落于小老的头上,小老闲来无事自当要跟随郎君一同前去。”

  卫王殿下一行人等见到齐家庄阿婆一家老小之时,颇感安心的一家老小少不得一番拜谢恩公的叩拜举动,无奈之下宇文王爷只得祭出此前曾经对虎子其母用过的遁走手段,一经威逼之下方才终结了此事。

  “阿婆、大嫂,我听你们的口音像是河南之地的乡民,大嫂所说的齐家庄究竟是属于哪个州县的治下?为何受灾了之后北齐当地的官府没有组织必需的赈济救助措置,如此大热的酷暑天气,却让你们穿山越岭千里跋涉逃难到了长安?”

  这不问不打紧,卫王殿下此一番连环发问,而自妇孺老幼口中问出来的皆是满眼辛酸泪,满腹怨恨心。

  刚刚方才安顿下来的齐家庄一家老小与临近的几位花甲老人,一时之间是悲自心来纷纷垂泪哽咽不止。

  “唉!此事实乃是一言难尽呀!……郎君、耆老、诸位恩公,老妇所在的齐家庄归属陕州陕县治下,坐落于一个唤做磁钟的黄土塬之上,紧邻着大河南岸隔河便是河东蒲州的平陆县。”

  “老妇自幼便被舅婆一家收养做了夫君齐老五的童养媳,已在齐家庄足足过活了五十三年,齐家庄虽非是甚的山清水秀物产丰美的好去处,但却可以靠着大河与黄土地的物产自给自足养活得庄上五六百口子人丁。”

  “去岁春上的时候庄子遭遇了旱灾,正需得雨水的季节偏偏月余没见着一滴雨水,当地官府整日里忙着各种祈雨祭祀,可到头来也只能靠着一应庄户的肩膀头,自已前去将要干涸见底到的大河之中肩扛手提拼命取些水来浇灌了庄稼。”

  “无比艰辛的劳作到得收秋之时总算还是有了一些应得的收获,正当乡亲们欣慰不已满心憧憬着明年定会有个好收成的时候,州县官府前来督缴田土赋税的官员则亮出了凶恶的獠牙,颁布了北齐朝廷的敕令,只因今岁军粮军饷颇有不足的缘由,故而决定取消了前些时日遭遇旱灾之时所颁布减免赋税的敕令,所辖各庄各户务必按照往年的定数足额缴付粮饷赋税。”

  “自从得知北齐残暴朝廷此等不管不顾民众死活的敕令,齐家庄相邻左右的村庄民户皆是如同炸了锅一般闹腾了起来,纷纷吵闹着抗粮抗税不缴,然就在各个村庄还在串联商议之际,陕州的地方官府便悍然调动了兵马一举擒杀了十数个庄子带头抗粮的长者,此一番血腥的杀头举动立时便吓到了当地所有的乡亲,有心抗粮抗税却又惊恐血腥死亡的威胁,万般无奈之下,人们只得哭天抹泪怨声载道地将辛苦所得的保命粮食足额上缴与了官府。”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五章、祸事连连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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