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事出蹊跷颇耐询
爱较真2019-10-28 16:203,758

  此间之贵人原是与舅兄有栽培提携大恩的原任洛阳县明公大令,如今的尚书省尚书右丞秦公?

  呵呵……呵呵……原是尚书右丞秦公……呵呵……

  心思、心智、心窍已是全然麻木不仁的钱玄,只觉自家的脑顶门处像是猛然间不知何故多出了一个窍孔,那定人生死存亡的三魂七魄顺着此处窍孔悠悠然飘忽而出,还有甚的物什能令将死之人惊骇莫名肝胆俱裂的?!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钱玄嘴角无意识地抽搐颤抖,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于心间不停地呵呵……呵呵……

  “文卿莫要动得偌大的肝火,小事一桩而已不值当如此动怒,呵呵,只是秦某有一事不明,还望文卿为故人释疑解惑。”

  “秦公高义不与此等浑厮计较那么许多,然浑厮此等仗势行径蒋某却是饶他不得,怀远兄有何疑问但讲无妨,文卿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某观文卿教训钱玄的方式不似是上官在惩处乡里里正的错失之处,倒像是家族之中惯用的家法伎俩,愚兄不才却甚是疑惑文卿与钱玄之间……”

  “哦!怀远兄即便不向在下问及此事,文卿亦是要与怀远贤兄说明此事的,文卿与那厮之间有舅兄与妹婿的亲谊,文卿大兄家中的长嫂亦是此等浑厮的一母胞姐。”

  “哦?呵呵,此事听来却也有趣得紧!”

  “怀远兄可曾记得此间古城乡里的前任里正钱修钱老先生么?”

  “前任里正钱修老先生?哦!愚兄自是记得钱老先生,钱修老先生的人品学识道德风范俱是上善之等,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救济贫困、滋养鳏寡孤独,虽家中豪富却是仁义忠孝至诚至信之人,怀远记得任职洛阳县县令那两年多的光景,这古城乡里的一应事务从未曾劳烦过愚兄半分,钱修老先生实乃是某等为官为民之人的标榜楷模!”

  “嗯?文卿于此间提及钱修老先生,莫非这钱玄与老人家之间……”

  “怀远兄果然英明睿智得紧,浑厮钱玄便是钱修老先生的嫡亲长子,怀远兄前次离任不久,也就是去岁年初之时,钱老先生因年老体弱风疾缠身,便向明公刘县令提出请辞古城乡里里正一职,恰巧此时浑厮钱玄自江南东道泉州府返回故土经营绸缎绢帛铺面,刘公念其父为民为乡里一生勤恳如斯,好意如此便大笔一挥令浑厮补了古城乡里里正的缺。”

  “此等浑人其他各处做的却是不错,与其父钱修老先生的行事风格并无二致,令刘公每每提及此事总要呵呵乐上一番,唯有此等强硬跋扈的臭硬做派却是令人头疼得紧,回到乡里还没几日,便与这古城集镇之中乡民众口铄词齐齐夸赞的老好人日昇酒楼的闫超闫东家,因为些许琐碎小事起了纠葛纷争,一时之间纷纷扰扰搅闹不停,最后竟然将官司打到了洛阳县衙。”

  “若依着惯例文卿作为钱玄的舅兄自当回避此案,刘公原也有此意,然文卿以为此案有理无理自是一目了然,之所以纷纷扰扰搅闹不停多半是由于文卿乃是此等狂人舅兄的缘故,若将此案交于他人审理调停,料理得好与不好文卿也定然难以逃过古城乡民的诘责,名头有损之事文卿是绝计不会回避了之的。”

  “当下文卿便向刘公承诺定要妥善料理此案,与古城乡里的乡民一个公正妥帖的交代,若是有人心存不满前来衙署击鼓鸣冤,无需明公责罚蒋某自会祥陈罪过挂冠请辞而去。”

  “仅仅一旬的光景文卿便料理清楚了此案,公堂之上判罚即出古城乡里的民众是拍手称快啧啧连声,其中并无一人心存不满之意,哦!呵呵,若说此案其中定会有人心存怨愤之念,此事文卿亦是心知肚明,非是旁人定是输了官司恚怒于某的钱玄等人!”

  说到此处蒋方蒋县丞手指直指着钱玄的鼻子厉声喝道:“钱玄!某曾经告诫过尔等,官司既是输了定是你等鬼祟心理作怪未曾知礼守法老实做人的缘故,自今以后收起尔等那副蛮横强硬的嘴脸,比照你家父亲钱修老先生那般善待乡里的乡民,莫要再继续纠缠此件已了的官司,也莫要利用你里正之身份去寻闫家一众老小的晦气,若是让蒋某知晓尔等有那不服官府判罚仗势欺人之恶行,定将尔等锁拿至县衙大堂重重责罚决不轻饶!”

  “事情自去岁年中及至今日已过了大半年之光景,某原以为尔等早已放下了此事不再与闫超计较,欣慰之余还与某之长嫂你家之胞姐处夸赞于你,孰料想今日今时你竟然带着一帮恶仆寻上门来,非但搅扰了秦公的宴饮还被某亲眼撞见,某当初训诫你的言辞却被你当着上官故人的面做了那等穿耳之风,真真是令蒋某人颜面扫地情何以堪!”

  “某……某……某打死你这辜恩负义恣意妄为的……”

  说到动情之处蒋方蒋文卿肝火再起几以不能自抑,作势便要扑将上去将这浑厮再行捶打一番,出一出胸口憋闷的恶气找补找补自家折损的脸面。

  一掌未及掴出之际便听得怀远老兄笑呵呵地开口言道:“慢来慢来!文卿贤弟慢来,呵呵,已是四十不惑的年纪就莫要再动得偌大的肝火,于人于己皆是没有半分之好处,且先消消火气再说,愚兄还有些许疑惑不解之处需得询问一下你家妹婿本人。”

  “钱玄!秦某问你,今日之事果真如你家舅兄所言只是上门来寻那闫东家的晦气么?秦某怎地觉得今日之事颇有些令人蹊跷费解之处?你老实讲来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秦某与你家舅兄不得而知的缘由?”

  听得此间之贵人除了那位武功高绝的年轻侠士,更有尚书省机枢阁臣正四品下的尚书右丞,纵使钱玄腹中揣着的乃是如同牛蛋一般大小的胆子,也已是被吓得三魂七魄晃晃悠悠间便是出了灵窍,左右脸颊之上那点子火辣辣的灼痛对于麻木不仁的钱玄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个世道之间还有甚的手段能比之彻底开罪于朝堂之高官死得更为爽快一些?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呵呵,况乎朝堂重臣哉?

  舅兄蒋方与大贵人交谈之时,钱玄就那样如痴如呆一般戳于此间,脸上还时时显露出谜一般的呆傻憨笑。

  及至舅兄向大贵人提起自家老父之时,已是晃晃悠悠飘然出窍盘亘于其脑门顶处的三魂七魄方才又重新归了灵窍。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便是钱玄此时心情最为真实的写照。

  闻听大贵人不但记得自家老父其人且对老父一番品评甚高,自觉大事休矣的钱玄心头不免又松动活泛了一些。

  大贵人秦公如此清楚父亲大人的为人且如数家珍一般娓娓言道,想来秦公自会看在父亲大人往日的情面之上网开一面饶过自家这一遭,当然,其中定然更有看重舅兄的情面。

  舅兄啊舅兄,钱某与赵家、柳家、宋家的家主自是对您的判罚心存怨愤之念,也曾私下里多次议论过您的是非曲直,然您当时的严词训诫钱某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记于心间并无半点违逆之处……

  唉!算了,提此等无用的东西作甚!

  某于此求您了舅兄,您快些下令命随行的皂隶将钱某锁拿至县衙大牢,即使是重枷枷号上十日也总好过立于此地生不如死来的痛快。

  大贵人秦公果然英明得紧,一眼便看出今日之事却也事出蹊跷,只是嗬嗬!……

  钱某心里自也是苦不堪言得紧!

  若非是您家中的郎君子侄亲随护从,将古城集镇一众头面人物家中的郎君亲随欺侮羞辱到了根子里去,钱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亦是不敢违了舅兄之意,亲自带人强闯了闫超日昇酒楼!

  咦?念及此处更觉怪事许多?

  大贵人秦公一行众人来到这古城集镇何故没有投宿于集镇东口的十里驿站,而是入得了日昇酒楼?今日集镇西口的戍楼是哪位带人于此间值守?

  ……娘老子的!钱明这个该死的球囊憨货!此番天大的事情竟敢不向某禀报,待某……

  算了,此事还是且等等再做计较,先过了眼前此等生死关口之后再为好好料理一番那个不知纲常不守礼法的混球!

  贵人呀!您家中郎君子侄亲随所做的事情可是钱某能随意说与您听得么?

  某知道听完所言之事之后依着您的脾性定然会发作于自家的儿郎子侄亲随护从,然疏不间亲的道理某还是略略懂得的,怕是发作完了自家众人这余下的怒火便要着落在钱某人的头上,及至那时留给钱某的怕是只有随意挑选死法的选择,与其这般还真不如便由某就此扛下此事来得痛快爽利!

  想到此处钱玄偷眼瞧了瞧舅兄恶狠狠的眼神阴冷冷的神色,而于厅堂东侧的两位贵人,里正老兄甚至连看都没敢看上一眼,干咽了几口唾沫硬着头皮垂首躬身一揖到地。

  “贵人在上有罪之人钱玄与贵人见礼告罪了!今日此事确与某家舅兄所说的并无二致,并没有甚的您与舅兄不为所知的缘由,只因午间用饭之时某贪杯多吃了些酒,酒意上头之际便想起了此前与闫东家之间的龌龊纷争,醉酒之人那是越想越觉得肝火上顶,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家的脾性,却忘却了舅兄当时的训诫之言,纠结了家中的亲随寻上门来伤人不说还打砸了一楼的一应物什,及至此时竟还不知收敛恶行,如同鬼迷了心窍一般不知怎地便闯上楼来搅扰了贵人的宴饮,实乃死罪死罪!”

  “如今钱某已然是铸下大错虽追悔莫及却也于事无补,某做下的事情还需自家担纲一二,一应责罚钱某甘心情愿领了便是,自此之后永不与闫东家再起半点龌龊之事,若有违逆之处甘愿受那天雷霹雳轰顶而死,只求贵人念及花甲古稀之年老父当年的情面,看及某家舅兄的薄面之上从轻责罚于某,某定当洗心革面知礼守法做一个与父亲大人一般的良善之人!”

  一番发自内心情真意切的悔罪言辞之后,满脸可怜之相的钱玄方才起身抱拳团团作揖。

  秦肃捋着长须看着至今未敢正视他与三郎一眼的钱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转头看向三郎之时,恰遇到秦霄同样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其大兄,兄弟二人如是心有灵犀一般会心地哈哈一笑。

  钱玄此言半真其中定有蹊跷所在,只是此刻他既不愿讲出实情其中必有为难之处,些许硬闯搅扰的纷争就不必当得太真,此事已了哈哈笑过便算是翻过了此篇章节。

继续阅读:第六十六章、忽闻楼下喝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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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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