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嗫喏数语使人惊
爱较真2019-10-10 13:093,589

  但听得舅兄所言,抡圆了巴掌正欲朝着李通的纺锤脑袋再次抽将下去的钱玄心中不由是猛然一凛。

  乖乖!火气上头之时怎地又将秦公在此的事情忘得个一干二净?真是该死该死,看来自家这火爆强硬的臭脾性确是需得早些改之了。

  咦?某怎地要用一个又字来说及此事?……

  钱玄高高举起的蒲扇巴掌稍稍改了个方向,顺势扶了扶头上的幞头软巾,卡着李通脖颈的大手猛地向前一搡一丢,但听得“噗通!啪嚓……”一阵脆响,小人李通毫不犹豫一个四脚朝天仰面重重地摔于了楼板之上。

  “唉哟!……摔死某了!嗬嗬……里正您怎地……某的尾骨啊!嗬嗬……”

  蒋方跨前一步轻蔑厌恶的眼神看着拼力于地板之上挣扎呼痛的李通,恨恨地说道:“你于此间只管拼力嘶叫呼喊,待叫嚷够了本官便命皂隶将你这贼厮锁拿至县衙,依着你以家中仆役唆使少主为恶的阴私行径虽说还上不得本县的大堂,然却可以加重处罚用那八十斤的大枷将你这贼厮枷于大牢门前,嘿嘿!待得三日之后且看你这贼厮还有无气力嘶吼叫嚷得出声。”

  蒋方此番三分威吓七分真真的言辞一经出口,便将李通那厮欲将出口的哭喊嘶嚎之声给生生地吓进了肚腹之中,这厮曾经于大牢门前见识过被重枷枷于牢门前那等恶人的惨状,也就几天的光景身手灵活偷人钱财的偷儿已是不成了人形,即便是还活着也仅能剩下半条的人命。

  惊恐万状的李通正欲将他的哭喊嘶嚎换做哀哀求饶之时,却听得隔间之内传来大郎君钱海嗫喏弱弱的声响。

  “秦公、贵人、舅父与父亲大人容禀,某……刚刚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钱海,你乃一介儒生莫要动辄如此,且站起来说话!有甚的当讲不当讲的,有话但说无妨!”

  “晚生谢过秦公!某与兄弟钱江受那李通的蛊惑唆使已是有了一段时日,在此期间某与县学同窗好友多次来到洛水之畔的白水楼煮茶品茗,于此地领略洛水之滨的大好景色,曾经数次于隔间之内窥到管家李通前去寻得白水楼的东家曹默,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窃窃私语着甚的机密之事,瞧二人的模样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甚是一个亲密。”

  “今日午间某与同窗于白水楼用饭之时,因内急更衣于净室一旁的楼梯拐角处,无意中听得白水楼的掌柜与他家的膳房师傅嘀咕了几句‘莫急莫急,快了快了,若是……东家的计谋得逞,……想来某便要去那正街所在的……酒楼做个掌柜,此间的一应……自会交由你来……’。”

  “某觉得此事蹊跷正欲再听得几句,却不料此时某家同窗于隔间之中大声呼唤与某,某不得已之下应了一声,而后便再也无有半点的声息响动。”

  “秦公、贵人、舅父、父亲大人,却不知某所见所闻的这些可否有助于揭开整个事件的隐私秘事?”

  “甚好甚好!呵呵,钱海,你今日的此番遭遇定然要着落于那帮宵小之辈的身上,有了你的此番说辞萦绕于秦某心中的诸多疑惑已是迎刃而解,呵呵,实乃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呀!”

  “文卿!你立时询问李通那厮此中实情究竟为何?若是贼人还算识时务从实招来的话,你便禀明刘公依律从轻发落于他,若是此贼不识抬举?!嘿嘿……”

  “你且将明甫唤至此处,命他带上县衙的皂隶立时前去锁拿白水楼的曹默、掌柜与膳房师傅一应人犯到案,钱玄即刻召集乡里的武侯丁壮协助县衙的官差缉拿一应人犯,务必将所有参与此案的人犯缉捕到案,及至那时大堂之上三木之下,嘿嘿!……秦某且看有哪家的贼人能扛得住我大唐官府的刑讯责罚!”

  “喏!下官谨遵秦公之命!”

  “喏!古城乡里里正钱玄谨遵秦公之命!”……

  满脸开花痛彻心扉之时又遭里正愤力这么一摔,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般痛彻骨髓的李通,闻听大郎君钱海此番听似嗫喏弱弱然却犹如石破天惊一般的言辞,刹那之间便全然忘了周遭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烈痛楚,已然彻底绝望心如死灰的李通麻不不仁空洞无魂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板,满是血沫子的嘴里不断地默默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直到隔间之中传来大贵人秦公掷地有声威严有力的喝令“若是贼人还算识时务从实招来的话,你便禀明刘公依律从轻发落于他,若是此贼不识抬举?!嘿嘿……”,这才仿似一道闪电一般带给眼前漆黑一片心中自觉死期已近一片茫然的李通一丝光亮与期盼之情。

  如今还不识时务从实招来,离开此间被锁拿至大堂之上,莫说是三木之下就算一木之下的刑讯责罚落在自家这副生来本就孱弱不堪一击的小身板之上,嘿嘿!怕是用不到此后的二木、三木,李某人早已是两腿一蹬呜呼哀哉去了。

  更甚者孰知曹默、杨三、狄五此几个勾连其中相互之间更为熟识的同案人犯,会否串谋一同主动招供将此案的关键重点统统嫁祸于自家的身上,令某为他等扛下同案主犯的罪名,而他等则以同案从犯、胁从之名得以从轻发落,一经坐实主犯罪名莫说此前那八十记厚重的棍棒自家能否扛得下来,即使是侥幸存活下来官府判个三千里流放至那岭南烟瘴之地,嗬嗬,某绝计会死于那穷山恶水的路途之中。

  秦公圣明,此等活命的机会还是留给某这身体孱弱的小人更是好些!

  口中应承着秦公所命的蒋方蒋县丞看也没看已是瘫作一团的李通,作势便要下得楼去唤上杨万仁主薄带上一众皂隶先将白水楼的一应人犯缉捕到案,至于李通这厮的案述口供似乎要与不要都无关大局一般。

  事关生死一线的李通又怎地能够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活命的机会。

  甚的一脸一身血呼啦啦的血污、甚的满脸浑身钻心的痛楚,这点子小事相较于能否保住性命根本算不得什么,此时的李通犹自搏命一般抢也似的扑上前来,也不管不顾自家满脸满身的血渍会否沾污了蒋县丞的官袍下摆,竟然一把牢牢地抱住了蒋方正欲前迈的双腿,伏于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恸哭哀嚎起来,却是丝毫没有顾及蒋县丞心中恶心欲呕的感受。

  “嗬嗬!……二公饶命啊!嗬嗬……”

  “蒋公,蒋公!还请留步啊!嗬嗬……秦公所命并非……并非是如此,蒋公,您且慢些动身,某……某便将自家所知的阴私图谋全然托盘说出,嗬嗬……还请您就此高抬贵手,某愿做秦公口中所言的识时务之人,嗬嗬……某甘心情愿招供便是!秦公!秦公!此事您还要为某做主呀!嗬嗬……”

  须臾片刻自隔间里传来秦公威严郑重的声音。

  “文卿,且稍待片刻与他一些开口供述的机会,李通!活命的机会本官已是与你了,呵呵,能否把握得住只存在于尔的一念之间,若是敢要隐匿实情虚言妄为构陷清白之人摊上官司,嘿嘿……”

  一声透骨的冷笑声之后隔间之内再无半分的声息响动。

  “下官谨遵秦公之命!”

  “罪人不敢!罪人不敢!嗬嗬……罪人谢过秦公、蒋公活命之恩!罪人所述之事但有一句虚言,就让罪人死无葬身之地!嗬嗬……”

  “你这厮如此做派成何体统?!快些松开蒋某的袍服好好跪着回话便是!”

  素有洁身之好的蒋方蒋文卿看着袍服下摆处斑驳的混合污痕,少不得又是一番恶心欲呕之感而后没来由的便是一阵光火:自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婿真真是可恼得紧!刚刚做好的一身崭新袍服竟为了他的那点子破事,没出三日便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哼哼!待此事了结了之后定要你这浑厮与你家舅兄赔上一件新的袍服不成!

  “喏!罪人退后跪下便是。”

  “蒋公容禀,去岁六月十五,也就是家主里正钱玄将诉日昇酒楼的东家闫超无故侵占乡里水道堤岸一事的状子递至县衙的第三日下午,白水楼的东家曹默便寻到了某,约某晚间到他那白水楼吃酒小酌。”

  “在此之前某与曹默已是有了一些交情瓜葛,盛情难却之下便于晚间欣然赴了曹默白水楼的邀约。”

  “晚间于隔间之中吃酒之人只有曹默与某两人而已,席间推杯换盏吃酒吃到热络兴奋之时,曹默便当着某的面开始痛诉闫超闫东家的种种不是,甚的闫超那厮的日昇酒楼生意越发的兴旺发达,甚的眼见着他那白水楼已是日渐式微却是无以为计,甚的料想不用多久便要关门歇业将大好的产业拱手让人,甚的闫超这厮端的一副好心思好伎俩好手段,假借乐善好施之名却行那蛊惑人心之事,实则与集镇里的富家大户俱是不好相与等等云云诸如此类的言辞。”

  “某当时吃酒贪杯酒意已是有些上头,且因里正钱玄与闫超东家的官司纷争一事迁怒与闫超,便随着曹默一起痛骂起了闫超。”

  “醉酒之人口不择言,某口口声声声称他闫超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日昇酒楼东家,于某家里正的眼中那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屁民,但要惹恼了某家里正顷刻之间便要得他是酒楼关门歇业家人不得安宁。”

  “况且某家里正的舅兄乃是洛阳县堂堂正七品下的县丞,想来赢下与闫超的这场官司应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且待里正先拿下这厮后院外间的那块风水宝地,而后再怎地行事自是由某家里正说了算的。”

  “曹默听了某这一席醉话不禁欣然大喜,立时便拿出五两白花花的银子置于某的案几之上,拍着胸脯与某说道,此等银子只是他白水楼于某的一点心意而已,但若某能挑唆某家里正与闫超东家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交恶,自此断绝了与日昇酒楼的一切往来,且将钱府与乡里治所宴饮膳食一应用度交由白水楼来支应,他曹默甘心再奉上某十贯铜钱的用度。”

继续阅读:第七十二章、一番供词惊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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