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郎一记“乾坤指”定于原地丝毫动弹不得的胡杰,原本黒红紫胀的一张面皮如今阴沉的就像是口超级大号的黒锅,其不时痉挛抽搐的嘴角、咯咯作响的满口板牙、颤抖不已哆嗦不止的双颊、怒火喷射的牛蛋双眸,无一不在彰显着黒厮此刻已然彻底暴走的激愤心绪,只是……
只是所有的一切然并卵,任何无畏且无谓的思绪与冲动若是无有必须的体魄与动作,却不过就是一场滑稽可笑的呵呵而已。
依然轮流排号于胡杰面前为其那张黒脸之上添画着胡须的三个半醉汉子,见到白衣三郎自酒楼门中纵跃而出来到他等近前之时,方才嬉皮笑脸地停下了手上的戏谑之举,打着酒嗝一副嘻笑的嘴脸纷纷与三郎见礼肥肥地唱了个喏。
“嘻嘻!殷祥(齐克尔、燕老四)与三郎有礼了。”
“哈哈!哈哈哈!有礼有礼,你等三人不在楼上吃酒尽兴,却跑到此处与此浑人搅扰在一起乃是何故?”
“三郎容禀,呃!呵呵,某等兄弟于楼上等了许久也未能寻得见胡杰兄弟,您是知道某等这些终日里在一起搅马勺的生死弟兄,若是少了一人无论更有再好的美酒佳肴都是食之无味咽之难受!”
“于是乎,某等三人受兄弟们所托下得楼来寻找胡杰兄弟,却发现此浑货此时已然思春之心泛滥,不与兄弟们吃酒耍乐却独自一人跑至此间,傻呵呵地戳于此处直冲着街市之上的可人娇娘挤眉弄眼。”
“俗话说得好:同甘共苦既为兄弟,既然有此等美事某等岂能不陪着胡杰兄弟在此间大饱一番眼福?三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殷祥嘻嘻哈哈地与秦霄满嘴浑话插科斗诨,这厮说上一句三郎便点着头喵上胡杰一眼,眼瞅着黑厮已然一副委屈要死生无可恋的神情,实在有些憋不得的秦霄不禁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理有理!殷祥说得确是其中正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么!’哈哈哈!……”
“只是三郎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诸位,你等不好好陪着胡杰兄弟观瞻此地的春色美景,何故要一人手中一只毛笔一碟墨汁,在你那胡杰兄弟的脸上任意泼墨?胡杰兄弟眼见着亦是一副颇为受意的神情,不言不语就那样怡然自得任由你等随意为之?!如此乖巧的场景真真是令人叹服不已,哈哈哈,诸位兄弟是如何将朔方之人熊驯服的此等乖巧?”
死等活等千万次的呼唤方将三郎期盼至此,原以为“面白腹黑”的小子是要将自家放出牢笼脱离苦海,万万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个同样只管瞧人笑话哪管他人委屈死活的主儿,一时之间实在憋压不住胸中怒火的胡杰一脸峥嵘咬牙切齿状自齿缝间挤出来一句。
“哪个混蛋才是一副颇为受意的神情?!还不是您……”
只是这厮充满恼羞委屈意味的低沉吼声只吼出来了半句,但随着白衣三郎瞪视过来的凛冽眼神便夭亡半路胎死于腹中,心中极其不受用的胡杰刚刚瞪起的牛蛋眼重又低眉顺眼眼神迷离地游移到了他处。
还未及醉猫殷祥开口回话,一旁早已按耐不住满腹激情的齐克尔抢着笑言道:“嘻嘻!三郎您是有所不知,此黑厮瞧着左邻右坊的妙龄娇娘一时之间有些春梦上头,傻愣愣一副眉花眼笑口水欲滴的无赖子模样,却是有损朔方边军北地悍勇的威武形象,某等三人略一合计便找来酒楼的伙计借得了笔墨,想要于其脸上涂画出来些威猛的画样以示胡杰胡如熊的雄壮,只是某等原本是想于其脸颊之上写下大熊二字,然某等兄弟之中任谁都不识得那熊字究竟该怎地书写,无奈之下只得将大熊二字改为了大虫,额头之处特意加了兽中之王的标记,两边面皮之上再加上九道浓浓的胡须便可大功告成,总还有五道胡须未及画得便见到三郎您自门里飞奔而出……”
三郎秦霄强忍着笑意左右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胡杰那张生无可恋的黑饼大脸,但见其脑门正中的位置一记足有杯口大小歪歪扭扭的王字,眼眶下方鼻梁两侧自左而右歪三倒四书着大虫二字,脸颊之上枝枝叉叉凌乱涂画着如同笤帚枝条一般粗大的黑墨线条,远远看去一张黑脸黑光光油亮亮端的是威武得紧,近而观之却是乌漆嘛黑纷乱如麻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且黑厮脸上那如同狗爬一般难看的三个字,无论自上而下或自左而右或自右而左连贯起来,王大虫、王虫大、大王虫、大虫王、虫大王、虫王大……呵呵,读将起来亦是滑稽可笑得紧,三郎上下左右通读了一遍却是再也忍受不得“咕唧”一声笑出了声来。
胸中羞恼却又发泄不得的胡杰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用他那双铃铛眼斜乜了始作俑者三郎一眼,而后赌气一般死死地将眼眸盯在了地面之上,自此便不愿再瞧上此等无聊至极之人半个眼珠。
忍俊不禁的三郎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已是耍弄够了黑厮报了心中憋闷已久“大仇”的三个浑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闻声而至窗口一探究竟的边军兄弟见到此等状况,自也少不得跟着一起哄笑燎烤着胡杰那厮,一时之间日昇酒楼的门里门外楼上楼下是人声鼎沸好不一个热闹。
“三郎!您是不知此黑厮原是要与某等嘶喊翻脸的,却不知贼厮鸟人燕老四有的是医治此等夯货的法宝……”
“你个驴人齐老四说他娘的哪个是贼厮鸟人?!小心老子钵盂大的拳头砸的你那张驴脸开花崩牙!……呵呵,对不住了三郎,在您的面前没能绷住此等尿性露粗了,还请三郎莫要与某这粗人计较恁多!”
“某是听得黑厮开口不善心里恼火方才趴于夯货的耳边威吓他道:他若不与老子乖乖地闭上你那张鸟嘴,某等几人便将他的袴子当众扒下于众人面前帮你医治一番他那腚部的伤处,呵呵呵,闻听某的一番言语之后黑厮便自此乖乖地闭上了他的那张鸟嘴。”
“三郎您说胡杰此举是不是件怪事,这奉命搏杀之时生死不惧刀槊箭矢不避的厮杀汉子,怎地会怕了此等当众扒下袴子的鸟事?……”
“哈哈哈哈!燕老四此言算是问到了正经点子之上,但凡是人心中即会有羞耻二字,你若不信不若让殷祥、小齐等人当众将你的袴子扒下一试?若是你拼力阻挡宁死不从便可谓之大大的一个人,若是你无有所谓一脸坦然面对,呵呵呵……”
“三郎切莫要与某开此等玩笑!某燕老四不用一试便知自家心中顶着两个大大的羞耻二字,不过某觉得您的法子可以于‘草驴’的身上试上一试,呵呵呵……”
“滚你个蛋吧你个球囊的饭桶燕老四!……”
“哈哈哈!妙啊妙啊!今日此间三郎又得了一记妙招,想来此前三郎威吓胡杰那记招数凭心而论并不怎地管用,几次三番都能听得这厮低声咕哝着甚的,若是早些将此妙招使将出来,妥妥地便能将此等黑壮汉子变成一个不闻不问的天聋地哑,哈哈哈,此招甚妙!待某等进了那东都洛阳城中,但遇到不守规矩不安本分的顽劣之徒,三郎便将此等浑厮的袴子扒将下来一脚踢出大门之外,令其待于坊市之间被人围观指点说笑且无所遁从,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如此妄为行事?哈哈哈……”
铜铃般的眼珠儿目不错地恨恨瞪着地面的胡杰黑厮心底里那叫一个敞亮,一群混账玩意折腾了老子半晌,却没料到最终竟落个作茧自缚的悲惨结局!
活该尔等如此!!
此言一经出口便唬得殷祥、齐克尔与燕老四三人是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谁他娘的都没料到“面白心黑”的白衣三郎竟然是个举一反三现学现用的阴狠之主,学会伊始便想要将此等狠辣招数用到他等一众北地军汉的身上,真真乃是不知所谓是可忍孰……亦可忍也!
只是一众头脑简单的边军汉子略一思付之后便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守规矩不安本分的顽劣之徒指的便是胡杰、杨全此等或是莽撞骄横一张臭嘴就能撂翻一干众人,或是心思机灵颇有些头脑算计的家伙,而于某等有个球毛的干系?!
即便是有也是充当坊市之中拍手叫好的围观百姓而已。
齐克尔一脸艳羡地看着眉眼刚健神采飞扬的白衣三郎,心中很是惦念秦霄探出一指轻轻一戳便能将一身巨力无人匹敌的人熊胡杰定于原地的功夫,思付再三夯货想到了道长老天神曾经提及令三郎传授他等武功技艺的叮嘱。
若是自三郎这里学得此等了得的功夫,再遇到胡杰黑厮横蛮无理哄骗自家无果发飙之时,便可以此等功夫将那浑人一招定于原地而后想要如何怎地便可如何怎地,呵呵……只是此等奇思妙想只能偷偷地说与三郎知晓,若是其余那等浑人听到之后都有此意,纷纷学得此等了得的功夫那自家又岂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不被人点他娘的便已是烧得了头等的高香!
于是乎“草驴”齐克尔趁着殷祥与燕老四不妨之际,一脸谄媚之色伏于白衣三郎的耳边如此这般一番倾诉。
笑吟吟的三郎秦霄听着听着眼睛越发显得是明亮闪烁,及至最后且已忍不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难得你有此心,你若真想学得此等功夫三郎传授与你便是,只不过……”
见到三郎如此痛快便应允下了此事,正欲大恩言谢的齐克尔刚刚抱拳于胸便听到三郎话锋一转如是说道:“只不过你此时的年龄稍稍有些偏大的些,若是你有甚的法子能重回到娘胎之中,或是有甚的灵丹妙药能将你缩回至四五岁的年纪,想来三郎将此事禀明师尊或可会有一丝可行之契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