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王是皇上的胞弟,养兵所镇守封地正是淮州,远京城千里,鲜少入京,平日中只以御用信使书信往来,却丝毫不掩两人手足交情,每年淮州王生辰宴,皇上都会差人千里为其送去厚重寿礼。
而今年是淮州王的五十寿宴,故而皇上有意为淮州王大加举办,淮州王此时应当已经为皇上送来了启程的书信,不日后便会入京。
前世正是淮州王的寿宴之上,安原王趁皇上一心为淮州王贺寿满心欢愉,在酒菜中皆是下了毒。而慕天捷则是自诩精通解毒之术,还捎带上了不知所以的她,为皇上施了一个暂抑毒性的法子,只不过只能掩盖一时,假以时日后,毒性便会难以抑制的迸发。
只不过这事是有一次她偷听了邱正青与慕天捷的谈话才知晓。
就从此事上栾茗便看出了安原王的行事严密与手段狠辣,因为安原王害怕下毒一事查到自己的身上,不仅为皇上下了毒,还未下了毒,博得了许多人的同情。
严密便在于安原王所用毒是两种除了刚刚中毒后的反应外截然不同的毒,安原王只施了几枚针就散尽了全身的毒,皇上却是自此一蹶不振,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七王爷北江王监国。
“怎么?做了什么错事了要交代?”
历晖年这语气,竟像是抓了栾茗犯错的现行,当即要审问似的。
“妾身并没有做错事。”
栾茗十分平静,她于心里知晓此事不可懈怠,否则一旦让安原王找到了渗透自己势力的机会,她便很难再有阻止安原王的机会了。
“妾身是想起来了师父前些日子与人偷偷商议的是什么事,当时只当是什么没来由的话,今日听了,方才知此事严峻。”
“邱正青?”
历晖年皱了眉,眼底尽显鄙夷,问道:“那个不安分的说什么了?”
“师父曾与安原王商议淮州王寿宴上要在皇上的吃食中添些佐料,且已与七王爷协商妥当,待事后便由七王爷辅国,至于别的事……就未曾听到了。”
栾茗点到即止,若是说的多了,反倒让人起疑。虽说她如今不大觉得历晖年会因此而怀疑,可自己说的话能不能在人心中起到些分量,她还是看重的。
“此事本王会多留神,你且放心,至于日后,便不要在与那厮有什么关联了,很危险。”
历晖年向她担保着,栾茗便也点了头,邱正青与她有些师徒恩情不假,可比起邱正青所做的事,这些哄她玩一般的关心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在邱正青的心中始终是比不过慕天捷这个亲传弟子的,栾茗苦笑,与其说她是邱正青的徒弟,倒不如说她是邱正青为慕天捷所培养出来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轻易利用与辅助他地位的棋子。
何其可笑。
“妾身与师父本就没什么再见的打算了,至于上次相见,也是为了帮王爷讨回罗香散。”
“万事小心,本王大抵要离京几日。”
历晖年轻柔地吻向栾茗的脸庞,柔声道:“后日柳夫人的赏花宴,本王大抵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王爷此次离京所为何事?”
栾茗的心绪有些复杂,听闻历晖年要离京,她竟有些空落落的。
“本王打算去向人讨样东西。”
“妾身会在京中等王爷回来的,那赏花宴,妾身会独自前去的。”
赏花宴,又是赏花宴。栾茗在心里念叨着,这一年到底该有几个赏花宴?春夏要赏的便多了,只看办赏花宴的人想要赏些什么,饶是冬日,也能有人办出一个赏梅宴来。
倒也怪京中一向对女子严格,能做事极少,她虽不喜,却也深受这些规矩禁锢,那些早便适应了的女子便想出了摆一出赏花宴,与其他夫人小姐们话话家常,也好找些乐子。
至于赏花,不过是一个聚在一起的理由罢了。
柳夫人是吏部杨尚书的夫人,栾茗曾见过几面,为人和善,却是不得善终。因为在这次赏花宴上,她会被人陷害心思善妒,害得家中妾室小产。
那杨尚书也是糊涂,不顾朝中律令将妾室抬为平妻,因此被人指着脊梁骨批判了许久。
“王妃,您仔细,若有什么事,叫半莲姑娘回府递信就是了。”
二叔帮着半莲将清成抱上了马车,又叮嘱道:“王爷曾叮嘱过,若是有人欺了您,您只管随着心情惩治便是,自有王爷为您善后妥当。”
这岂不就是告诉栾茗今日可以在杨府横着走了?想想还有点欣喜。
“娘。”
清成无助地往栾茗的怀中钻,小声嘀咕道:“娘,清成好害怕。”
“害怕什么?”
“清成也不知道,就是很害怕,感觉心里好难受的。”
栾茗拍了会清成的后背,又哼着调子将人哄睡,想着清成大抵是做了噩梦,或者想到了什么不该想到的。她叹了口气,按说当年这个时候清成还未出生,清成不当会为今日感到害怕的,准是因为当年的事对所有人都起了防备,心中凄惶。
才刚下了马车,栾茗就忍不住感慨一声与栾芝还真是有了前世就有的缘分,竟还能赶得这么巧。栾府的马车只比她先了一步。
往常栾府外出总要备上四辆马车,栾芝心气儿高,独坐一辆,栾寻栾珊一辆,夫人们一辆,栾华与伺候主子们的大丫鬟们挤一辆。
今日倒是只有两辆马车,栾芝与王柳汀一同下来,随之其后的是另一辆马车上的栾华。
不必想也知是栾珏连罚了栾寻与栾珊二人,恐怕还要一并治孙颜一个管教不周,娇纵女儿的罪,一向不合的孙颜被罚的连赏花宴都不能参加,王柳汀怕是要高兴疯了。
“栾姐姐,你真是好大的福气呀,这嫁作世子殿下的正妃,可是我们这些人不敢妄议的!早前听闻与世子殿下有婚约的是你那姐姐,怎么如今又换了你?”
不知是哪家小姐阴阳怪气地讨好着将要入门的栾芝,换了栾寻此时恐就将这小姐的话一句句噎回去了,栾芝却是冷哼一声,嬉笑道:“我不是早与你们说过了?这该是我的东西,就必然是我的。”
显然明褒暗贬的话于栾芝十分受用,她还当是夸奖的话,欢喜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