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一惊。
蔡云德所描述的这种生活，是她从不曾经历过的，也无法理解的。她不敢相信，但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却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生活，似乎总是与血腥为伍。
“那你……不能选择另一种生活吗？”
蔡云德一怔。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沈灵是第一个。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没有温度，声音飘渺道：“我没有别的谋生技能，除了打架。”
沈灵不说话了。她明白，每种生活都是别人的选择，她无法干涉。
扶他上楼，开门，开灯，顿时，酒气扑鼻而来。她皱眉，觉得有些难闻，抬眸去看，客厅没有沙发，却有两箱已经开箱的啤酒，地上零星散落几个酒瓶，酒味便是从已经开封的酒瓶里冒出来的。
“我，我要扶你去哪儿坐？”
沈灵环顾一圈，没发现任何沙发或椅子的踪迹。
“你直接把我靠墙放地上就好。我喜欢坐地板。”
还有这么奇怪的喜好？沈灵扶着他小心翼翼坐下。
“味道会不会有点难闻？”蔡云德笑了笑，“昨天晚上喝的酒，今天没来得及收拾。”
沈灵摇摇头。
蔡云德见她这头摇得十分违心，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他想告诉她，他喝酒是因为她。因为她太明显的疏远和逃避，因为几天联系不上她，他心情很差。
“我药箱在厨房靠门最下面的箱子里，你能帮我拿来吗？”蔡云德收回心思，对沈灵说道。
沈灵点头，“好。”
厨房不大，厨具其实很少，看得出来他不是会经常自己做饭的人。沈灵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药箱，给他拿出来。
蔡云德瘫着腿躺在地上，他的表情太悠哉太惬意，若不是腿上的伤不断在流血，沈灵都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受伤。
他动作很熟练，从药箱里拿出小刀子，一下划拉撕开裤子，然后打开酒精盖子，眼睛眨都不眨地往伤口上倒。
“啊！”
蔡云德脸上半点表情没有，沈灵却颇受惊吓，吓得不敢看，急忙背过身去。
她身子娇弱，平时不小心划伤一点点都会觉得很疼，有时候伤口碰水她还能疼哭，她万万没想到，蔡云德竟然直接将酒精倒在狰狞的刀伤上，干脆利落得好似那根本不是酒精，而是空气。
沈灵不用去体会他的痛，光是想象就能想象到，那究竟是什么酸爽感觉。
蔡云德额头一阵冷汗冒出来，但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他快速给自己上药，动作熟练地割了纱布，毫无停顿将伤口包扎好。
他不是不疼，只是太习惯了。
习惯到什么程度呢？习惯到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天天都打架，天天受伤，旧伤加新伤，足足三个月伤口才愈合。
所以不是不疼了，只是忍耐疼痛的能力提升了，只要不是一刀剜在他心口上，别的伤，他都很少会皱眉了。
包扎好最严重的腿伤，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开上衣。
腹部和心口的位置都有划伤，伤口倒是不深，但也要处理。腹部还好说，心口这位置……视线盲区他是看不清楚的。
“沈灵同学，能请你再帮一个忙吗？”
“什，什么忙？”
“你先回头。”
沈灵依言回头，当看到他赤着膀子时又是吓一跳，正想要惊呼他不正经，便看到了他身上的两处刀伤。
他怎么受那么多伤？
蔡云德手腕往后撑着墙面，有些疲倦的样子道：“我这伤口自己没办法看得太清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沈灵犹豫了。男女授受不亲，可见死不救更加不对。
蔡云德见她犹豫，也没多说什么，先很快速干脆处理好腹部的伤口，然后才抬头对她说：“只剩下这一个，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沈灵注意到，在包扎腹部伤口的时候，他动作之间会牵扯到心口的伤，伤口撕开扯裂开流出更多的鲜血，他唇色白了几分，说话的气息都弱下去了。
原来，他不是不疼，只是忍着了而已。她刚才真以为他是个钢铁做的，没痛感呢。
“很简单的，你先用酒精帮我擦一圈，然后上点药，再帮我贴上纱布就成。”
蔡云德似乎是真的痛得疲倦了，眼皮子有点耷拉，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沈灵还在犹豫。
实在是这个人给她的印象非常不好，让她对他很是忌惮，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来。
蔡云德显然猜到了，哑声笑了，他举起双手，十指交叉握拳道：“我绝对不碰你，好吗？”
沈灵脸上一热。
“可是，我，我从来没有给人包扎过，我怕会弄疼你。”
从来没有吗？蔡云德疲倦的眼睛亮了亮。那他是第一个？真是值得开心的事。
“没关系，你尽管弄，一般的痛不会伤到我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山了，再不帮忙，似乎说不过去。再说了，他好歹救过自己两次，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那我要是弄疼你了，你要提醒我。”
沈灵小心翼翼拿起究竟和绵团。
“好，来吧。”
蔡云德整个身子放松地瘫在墙上，将自己最虚弱的心口的位置交给她。
沈灵委实是第一次帮人包扎，动作很是生疏，光是往伤口擦酒精这样简单的动作便做得不太好，因为太在意会不会弄疼他，动作太小心翼翼，反而延长了蔡云德的痛苦，也不小心让酒精多次重复流入伤口，带来身体上一阵刺辣的痛感。
但蔡云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而是在很认真地看着沈灵。
她长得可真好看，近看更好看。
弯弯的眉形，不用修饰便已经很美。眼睛不是特别圆，眼尾有些狭长，显得特别有气质。驼峰鼻子高挺，并不十分瘦削，鼻头有点肉，中和了她眼睛的一部分气质，而让她变得可爱中带着无法言说的仙气。
而她的嘴巴……
她的嘴巴，简直让他疯魔。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能将嘴巴生得这样好看。
蔡云德的心跳开始有点加快。
而且，她的皮肤可真好啊……灯光下，白里透红，嫩得让人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