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她不知道这个男人问她名字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害怕。
“我叫燕子默。”
燕子默从自己的随身的烟盒子里给美玉掏出一根烟，递给她：“你想要的。”
“谢谢。”美玉低声道谢。
她转身想走，却被燕子默拦下来。他的声音里偷着危险，故意吓她：“你就这么出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美玉无声的颤抖了下。
“哈。”燕子默嗤笑一声。
“外面至少有三波人等着你出去，据我观察他们至少准备了迷香，麻袋两样东西。保管你踏出一步，立刻落网。”
美玉极少出门，听不出燕子默话里真假几分。她觉得恐惧，下意识透过窗子打量外边。外边很安静，并不像燕子默说的那般可怕。
“你，你在骗我。”
燕子默耸肩：“你可以试试。”
这屋子光线不足，美玉看着燕子默的脸忽明忽暗的，她觉得这个人也不算好人吧。毕竟，他贩卖大烟的……
“我要走了。”美玉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外等待的“黄鼠狼”竖起耳朵，贼溜溜的眼睛盯着美玉的身影。他们像是最卑劣的野兽，时刻想着扑上去咬碎美玉。
而美玉一无所知。
她把燕子默递给她的烟装在小包里，瑟缩了下肩膀，她准备一路跑回家。然而，就像是燕子默说的那样，没走几步美玉就被拦下来了。
“小娘惹，你准备到哪里去啊？”
美玉见识到了真正猥琐的人，佝偻着身子，露着满嘴的大黄牙，笑的像只狗。
一下子，美玉感到呼吸困难。
之前美玉从黄家逃跑时，就遇见过这样的绑架犯。他们的眼睛很露//骨，像是生生要把美玉的衣服扒下来。
“我回家，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人猥琐的笑了下：“干什么？干你啊。”
说完就扑上去，美玉被吓坏了，她胡乱的挥舞从地面上捡来的树枝。自然是没甚作用的，那几个人很轻易就困住了美玉的手脚。
“小娘惹，你别白费力气了乖乖从了我们吧。哈哈哈……”
美玉想喊救命，却被心中的无力感吞噬。她能够呼喊谁呢？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救她，她的亲人已经死绝了，父亲是个躺在床上的瘾君子。她没有人能够依靠···
察觉到美玉的放弃抵抗，几个人阴恻恻的笑的更欢了。甚至开始讨论起来了，谁先来的问题，其中最强壮的，坦胸露乳扣着鼻涕推到了挡在身前的小弟，他咆哮：“滚···老大还在这里，轮得到你们分猎物？”
几个人统一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即便有人不甘心也不敢吭声。这人紧盯美玉，发觉这个娘惹肤白貌美甚至身上有股子香味，他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
“今天真的中了头奖了，小美人就让爷好好疼爱疼爱你。”
话音还没落，就被横空飞来一脚给踹翻在地，鼻血横流。本就长的歪七扭八的脸，立刻就更加不能看。他爬起来，从嘴里淬出口吐沫，狠狠直视喊道：“谁，谁不想要命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这群人的映衬下，燕子默简直称得上英俊。
他披了件灰褐色的外套，露出脚裸的裤子，毡帽压的很低几乎能盖住眼睛。但这幅打扮已经让几个混混清楚的认识到了来的人是谁，那刚才地头蛇模样的人立刻就换了副嘴脸。
“啊，是燕爷啊，怎么样刚才踢我的屁股，有木有伤到脚啊。”
燕子默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把这群人放在眼里，他注视着美玉，想从她脸上看到关于“英雄救美”后的感激之情。然而并没有，美玉似乎在发呆，她的瞳孔没有焦点。
可能是被吓坏了，燕子默在心里想···
几个混子看出燕子默和这个娘惹之间不同寻常的感情，忽然就觉得自己走了霉运，竟然碰上不该惹的人。但他们也实在想不清楚，既然这个娘惹是燕子默的女人，为什么刚才燕子默会让她独自走出来。
他们仓皇的逃走了，只剩下燕子默和美玉。
“你说对了，我一出门就差点没命了。”美玉抬头看着燕子默，眼神里全是悲哀。
··· ···燕子默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的。他感觉到这个女孩子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勇气，活力，留下的只有这幅躯壳。
“你现在安全了。”燕子默不擅长安慰人，他有些笨拙。
“他们不敢再回来的，你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美玉不懂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说这些话是何意，纯粹的安慰她吗？还是说，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凄惨了。
美玉没有说话，她脸色依旧是惨白。
燕子默：“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美玉几乎是，像只木偶被线牵引着，跟着燕子默走。
从这道街走到美玉家，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只愣怔的望着燕子默的背影发呆。这个男人是对她有好感吗？继母亲的死，和父亲的冷血无情后，美玉已经不敢再相信所谓情了。
亲情都如此不靠谱，更不要提爱情了。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燕子默尽量使得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缓，像是怕吓着美玉了。美玉低头看着脚尖，完全没有动的意思。燕子默，不知道这是何意，想开口问，就听见美玉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要我报答你。”
美玉并不是傻子，在她遇到危险时，燕子默立刻的出现，证明他在关注她。最开始的时候，燕子默就知道她会遇到危险却并没有提出来要送她证明他不是好心人。只能说明，燕子默对他有所图谋。
“··· ···”一下被戳破的燕子默感觉到局促。
他确实是这个心思，一方面报答美玉小时候的活命之恩，一方面想吸引她。
察觉到燕子默的尴尬，美玉忽然安心了，原来这个男人真的这么想。美玉从小就活在菊香的阴影之下，无论是娘惹糕点，还是珠绣，甚至是美貌菊香都胜她一筹，美玉几乎自卑到极点。
但这个男人明显对她有好感。
“你想得到我。”美玉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男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美玉此刻英勇极了：“我们谈个条件吧。”
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燕子默有些不可思议，美玉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起来像一朵百合花，娇嫩，纯洁，在风雨中飘零无助。但，他想听下去。
年少时的遭遇，谁不至于让燕子默一见倾心，堕入爱网，却足够成为燕子默对美玉产生好感的契机。
“你每天给我一根烟，我成为你的娘惹，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她望着他，眼睛里干净到没有一丝尘埃，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要保护我。”
时间像是凝固了，燕子默的脑子里嗡嗡的，他是出现幻听了吗？美玉说成为他的人，就这么简单。他用力掐自己一把，使得自己保持些许的理智：“为什么要烟。”
“ 我爹要死，没有别的念想，就想抽根烟。”美玉没有表情，声音也是冷冷的。
燕子默感叹，还是孝女，对美玉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可以。”他是不会拒绝这样美的事情，不过是一只烟而言，就换回了个老婆。他的笑，带着些许的温度，在这冷的秋天，很珍贵：“我还可以做的更多。”
美玉疑惑的看他。
燕子默，笑：“我可以给你一个婚礼，祭拜祖先，告于邻居，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像是街边路口捡到一个破布包，本来以为只是无用品，却发觉里面有一块糖果。美玉从出生起就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幸运过，她想问燕子默为什么。
没等美玉开口，燕子默就回答了她。
“因为，你漂亮。”
美玉愣怔的发呆，漂亮？仅仅是这样吗？美玉不相信，在战乱年代漂亮的女人并不会多值钱，甚至是更加的危险。她们会被流寇，甚至是侵略的士兵盯上，成为祸端。
肯定不仅仅如此，可深层原因，美玉想不透，不明白。
就这样燕子默陆陆续续的筹备一些东西，红剪纸和白色的绸缎，他并不是传统的娘惹思想，他更觉得西式的婚礼浪漫。在神父的面前，对着上帝起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们会在每天的黄昏见面，燕子默会拉她的手，递给她想要的那只烟。
这是美玉生命里少有的幸福时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会被比较，因为他看起来眼睛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就像是，美玉从菊香的阴影里逃脱了出来，她感觉到内心的平静。
无论这个男人会爱他多久，美玉觉得此刻很安慰了。
“你会冷吗？”
燕子默给美玉披了件衣服，尽管他尽心尽力照顾了美玉，但她的脸还是越发的消瘦，就好像临死的人。
美玉的手很凉，像一块永远也温暖不了了玉，嘴唇脸色发白，比云还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