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晴川城北。
楚小双估计是没睡好,一个劲儿地打呵欠。山风吹不散她一身浓厚的睡意,连离未提早买的灌汤包,都不能让她提起精神。
离未简直怀疑这人飞在天上都能睡过去,头疼地看向四人:“几位,不知御剑飞行的话,能搭载几个人?”
一旁的怀鸢闻声嗤笑:“当然是只能带一个。想不到姑娘看着经验丰富,却是个连御剑飞行都不清楚的人。”
离未一撮牙。
又来了。
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舒承策先开了口:“楚姑娘就跟在我后面好了。”
怀鸢一惊,回头瞟了眼楚小双,忙笑着扯了扯舒承策的衣角,“大哥,你还要领路,后面带人多少有些不方便吧?”
不方面?是你心里有鬼吧?
离未一掀眼皮:“子非鱼,别人的事情管太多,不觉得多余吗?”
眼瞅着两人又要怼起来,舒承策忙道:“无碍。我修为比你们都要深厚些,楚姑娘在我这里要更安全。就是不知楚姑娘……会不会顾及男女有别。”
楚小双半睡半醒间,莫名其妙听着大家都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着舒承策,脸上全是懵懂。
似乎在无声地问一个问题——男女有别是什么?可以拿来当抱枕用吗?
离未算是彻底服了楚小双了。她将人往舒承策那边一推,朝众人一笑,笑意盈盈地站在怀鸢身后瞪她,“我和这姑娘挺、有、缘,就跟着她好了。”
怀鸢眉头一皱:“谁让你跟来的?”
“嗯?”离未脸上笑意不减,语句间却暗含硝烟:“怎么?不让吗?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舒小哥,我青梅竹马就在旁边看着,这要让我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多影响感情。”
说完还朝唐休明眨眨眼,“是吧,瓜瓜?”
“唰”地一声,四下目光齐齐聚在唐休明身上,连楚小双都“困惑”地睁了睁眼。
这声“瓜瓜”又把唐休明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无可奈何,“舒道长,你看?”
舒承策啧了一声,“听话,让人家上来,别耍小性子。”
怀鸢憋了一肚子气,朝离未轻哼一声,语气不怎么好:“大哥都这么说,你就上来好了。事先说好,我只负责御剑,你自个儿中途站不稳摔下去可不怨我。”
“好啊。”离未满不在乎地爽快应道。
怀鸢冷冷看她,一丝阴鸷从嘴角一闪而过。
自己主动上贼船,就莫怪我无情了。
而唐休明这一边也不太平——那俩双胞胎兄弟,竟公然为他吵了起来。
时左说话不带标点,急不可耐:“唐少侠风流倜傥仪表堂堂自然是只能配上同样貌比潘安的我,请!”
时右涨红了脸:“胡……胡说!咱俩……明明长得……一样!你总是……抢我风头!”
时左眼见着唐休明朝自己走来,分外得意地向着时右挑挑眉:“我的老弟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让这么文雅的唐少侠脚踏两条剑?哦愚蠢的土拨鼠这是多么有辱风度!”
“实不相瞒,我在缚灵派时,曾经修习过错镜之术。”唐休明赶在兄弟二人闹翻之前,连忙递给时左一面镜子,“通过万象之镜即可传送,便不劳二位了。”
万象之镜最后还是传到了离未手里。
几人同唐休明道了别,便化作四条剑光,倏忽不见了。
唐休明仰天观望,见离未那道剑光与长天融为一色,方才将手中骨渡伞一转,消散在了半空。
却说离未和楚小双都是第一次御剑,一路追云逐风的,见什么都新鲜。
怀鸢执意要紧挨着舒承策,这下两人倒也有机会凑到一起。离未俯首看去,但见山城小巷渐渐隐成一条条曲折的长线,又慢慢被铺天盖地的青绿吞没,有趣极了。
她伸手指了指:“那个莫不是谭府?看着倒比旁边的院落大不了多少。”
楚小双被风一吹,清醒了大半,嘿嘿笑了两声:“谭二门主的名声,先前我在家中便有听闻。当时人们只说二门主不仅人好,还长得养眼又俊朗,看着画像,倒真是如此……”
离未情不由己地想到房中的春宫图,心道:“只恐怕没说的那么正经。”
但转念一想,这春宫图竟然还和白山先生有关。她不自觉脑补了一下一脸古板严肃的老先生看春宫图的模样……呃,有趣,当真有趣。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只让怀鸢觉得烦躁,好似有刺卡在了喉咙里。
当着舒承策的面,她没有暴露心中反感,却故意把重心往右一压。
长剑微斜,她立马将重心移到左脚,猛地便是一抖。
这点小波动对于常年御剑飞行的怀山弟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但……
“对付你们这种乡巴佬足够了。”她满意地哼了一声,“让你们再继续打大哥的主意。”
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却并没有传来。
怀鸢等了许久还不见动静,忍不住皱眉。
难道是幅度太小了?
再试一次。她不甘心地想,又将重心荡回了右侧。
却不料那剑顺势向右一沉,连着剑身偏成了一个极其险峻的角度。怀鸢正全心全意想着怎么整身后这人,一个没站稳,跌了几步差点从剑上落下去。
她心尖一颤,当即震耳欲聋惨呼出了声——
“啊——”
下一秒,她的细腰就被离未一把扶正。猛一回头,对上了离未不怀好意的笑脸。
“一心不可二用啊姑娘。”离未悠哉游哉道,“当心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