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鬼如魅般的声音响起。
路争琪惊得跳起来,举着剑,徒劳地在空中盲目地胡乱劈砍着。
“你在哪?出来!”
“你在哪?出来!”
他在房里惊恐地乱窜,发髻都散乱开来,和着冷汗贴在白皙的脖颈上,衣裳凌乱,狼狈不堪。
忽然,空中又现出那团黑雾来,一点点聚集起来,由淡转浓,渐渐现出个人形来。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脸孔,全身都笼在黑色的火影里,甚至让人看不清面貌。
“兄长。”
狂暴的黑影冷笑着,左手忽地往前一震,一股无形的巨力凌空撞上路争琪的前胸,阻得他气息一窒,摔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不是!不是人!你是个怪物!”他惊恐地叫着,还想翻身起来,却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胸骨已寸折。
“怪物!怪物!”他不住声地怪叫,血从嘴角与鼻子渗透出来,糊了满脸,模样骇人至极。
“我再问一扁,他、在、哪、儿?”路离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把尖刀刮在路争琪骨骸里,神经上。
“后、后山……”
“后山哪里?”
“我不知道,”路争琪见他又要一掌挥来,吓得利声大叫,“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命人把他丢到后山去,其他我真的一概不知啊!我不敢骗你了!不敢骗你了!”
“你派谁去的,叫他进来!”
“是,是……”他扯着嗓子,顾不得胸口的痛,朝院内大吼道:“阿七!阿七!”
阿七听得这凄厉如鬼的呼唤,吓得跌跌撞撞地急冲进来,慌慌张张地一迭声应着:“大少爷,小的来了,小的来了!您叫得这么急,有什么吩咐……”
可房里的情景吓得他脸上谄媚的笑都还来不及收回去,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说,你把他丢到后山哪里了?”
此时的路离如鬼如怪,就不似个活人,阿七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说!”路离更觉暴躁,虚空一掌将房门震裂,大吼道。
“后山……后山半腰有棵歪脖子树,再往东……数百米,有道山坳,我就丢在那……”阿七抖得像筛糠,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话音刚落,便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路离已不见了。
后山,歪脖子树,山坳。
长长的一道山坳,里面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
路离不断地拨开杂草,却没看见任何东西。他只得一边搜寻一边焦急地呼唤:“师尊。”
“师尊,你在哪?你听得到吗?”
“师尊……”
他的声音突然噎住了。
离他不过丈余远的草丛里,斜躺着一道熟悉的白影。
小小的,不过猫儿般大,被杂草半掩着,就那么蜷成一团,看不太真切样子。
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师尊。”他小小声地叫一声,心里压着的情绪太深重,以至于竟不敢走上前去。
白念惜就那样安静地躺着,好像睡得正熟,他怕扰了他。
终于,他慢慢地走过去,这几步,形如千里。
他揪着一颗心,却还想着骗自己,没事的,师尊困了,他一向散漫,又顽皮,在这草丛里就睡了也不是不可能。
“师尊。”他跪在白念惜旁边,伸出去的手都止不住的抖,极轻极轻地抱起了白念惜。
触手的皮毛已经被干涸的血液结成了硬团。他不用找寻伤处,因为白念惜的丹田处,赫然一个血洞,里面空荡荡。
他天生天长的灵核,初初凝成的元丹,都不在了。
血都似流尽了,只剩下那么一个空洞,空得让路离心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脾肺统统都挖出来,补上去。
“师尊……”他茫然地唤了一声,将白念惜抱得更紧些,“你说过生生世世的……”
生生世世,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他迷惘地四处张望,黑的天,黑的地,压抑着黑色的鸦的凄鸣,无边的暗潮裹住他,让他无法呼吸。
怀里的白念惜是冷的,他也是冷的。
整个世界都是冷的。
骤然间,像是数以万计的尖锥刺入他的骨血里,将他凌迟,解围碎片。
他的眼底血气翻腾。哪里还会有泪?早就冻成冰了。
只剩下血。
他忽地笑了。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真是太可笑了。
哈哈哈!
他唯一的暖都不在了,这个冰冷的世界,却还在。
他抱紧白念惜,紧贴着自己,以一人之心,震动两人的胸膛。
“师尊,你等着,我要带着这个世界,为你殉葬。
”*****
PS:
这篇文章的设定里,修仙者会耗费数十年甚至百年不等,生出灵核结出元丹,方可继续修行。灵核 生灵根,元丹长灵气。剖心挖肝不会死,但没有了灵核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