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自己心中欲念横生,却没想过曾经的一瞬心动,纯粹且热烈,从此如荒原上的野草,割不断斩不尽。从此他所有的欲念,只是一个人。
他真的忍了很多年。
有时候,他觉得是可以的。
他可以压制心中的凶兽,甚至可以靠近光明。
他按捺不住地试探着,而现在,就是那个“有时候”。
“师尊,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他跟上去追问。
“我,我喝醉了!”
老狐狸气急败坏。
偏路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书房内杂书甚多。专门提及双修的不止这一本……”
“不许说!”
身后传来路离压低的笑声。
老狐狸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中正懊恼不已,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衣袖。
他转头看过去,路离的眸子幽黑深沉,却又似蕴满星辰的一缕银河,缠绕住他,让他移不开眼。
路离的手指悄悄伸到他袖中来,捏住了他的手指尖,声音极轻,又带着无限缱绻:“师尊,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双修。”
他的唇贴近了他的,近到说话间,彼此就摩擦着,交换着温柔的热度,又带着霸道的索取:“说,你也喜欢我。”
却还没等白念惜说话,他的唇就覆上来了。
缠缠绵绵,柔软的唇,柔软的舌,吸吮白念惜齿间的香甜。
熊孩子!
白念惜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他是打哪学来了这么多?还双修?还接吻……
嗯……
然后,脑子里便空白了。
一路被路离牵着懵懵然地回了卧房。他正恍恍惚惚地要推门进去,路离又轻拉住他的手。
“师尊,你还没说呢。”
“?”
“说,你也喜欢我。”
……
那句话,白念惜还是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呢?直到熄了灯火,躺到床上,他还在问自己。
刚刚路离眼中的失落他不是没有看到,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堵得慌,却说不出。
明明是喜欢的,喜欢得愿意跟着他跨越千年,可是却又害怕。
一边是无法抗拒的热爱,一边是同样无法抗拒的结局。
他突然有种无力感。自己费尽心力追寻到最后,也只是把曾经的所有重演一遍,那些受过的伤,流过的血,痛过的心,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片的情意,却都是补不回来的了。
他默默地把脸埋在帛枕里,想着他的吻,他的喜欢,还有,他的汇欲。
他要他的小喵心怀良善,平安顺遂,哪怕在幻境中,改变不了现实的一切,他也想他能不丢了自己的心。
可是,该如何做呢?
路离从不是个多情的人。原本,他对世间万物都无情。
春花秋月皆与他无尤。
他连生死都从不放在心上。不论是谁的。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这样,才能活。
直到遇到了白念惜,他才知道,世界还有另外一种样子。
温柔而慈悲。
大爱无疆,泽被苍生。
他的师尊,爱世间万物。那日倒在路边的,哪怕是别的什么人,哪怕只是只蝼蚁,他也会救。
他的爱,源于他的信仰。那是道的真义。
而他,就是自己的信仰。
可是欲望就是个能窥视人心的恶魔,他无力对抗。
他想要追随,想要靠近,想要拥抱,想要占有。
他的第四魂蠢蠢欲动,让他红了眼。梦里都是一样的情景,雪白的胸膛,红润的唇,他放肆地贯穿,一次又一次。
哪怕醒了,他也知道,他渴望着梦境成真。
自己到底是个魔,哪配说什么喜欢。
可就是忍不了。
那是种在骨子里叫嚣着,要喷薄而出的渴望。
管不了那许多了,他想要他。
原本想着第二天要再逼着问,直到白念惜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却不曾想,一大早就被白念惜叫到了书房里。
“这么多年,我也从没管过你功课。”白念惜难得的一本正经,“《三光注龄资福延寿妙经》;《太上长生延寿集福德经》;《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元始天尊说梓童帝君应验经》还有《太上导引三光九变妙经》;《太上导引三光宝真妙经》……”
一边说着,一边一本本地从书架上翻找出来,塞到路离的手里。不一会儿,路离就抱了满满一怀的经书。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要多看些正经书。这些书都是道中大义,个中又有微明之理,你要细细研读。”
“师尊,”路离颇有些无奈,“你是想让我以后几十年都在书房,闭门不出么?”
“也可以啊,”白念惜瞬间亮了眼睛,“不如就闭关吧,好好地悟道。”
路离放下手中的经书:“师尊,你在躲我。”
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他觉得有些荒谬。他的师尊,竟觉得这一屋子的经书读下来,就能让他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了。甚至还想着让他闭关个几十年,好逃避着这份情感。
“我没有。”白念惜认真地看着路离,眼神中一片清明。
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就没想过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