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总该是恬静且纯洁的,甚至连大战前的箭拔弩张,也在这庄严升起的晨曦中被冲淡,不似长夜里那般可怖。
可是他们却戴起面具,以作生离。
这一日,他是青丘二皇子,护卫苍生誓斩邪魔的白仙君;而他是那个离经叛道与六界为敌的冥族君上。
于晨光中,他们面色冷峻,只用眼神交换缱绻,再毅然地背道而驰。
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百派修士自高空俯掠,几成遮天蔽日之势穿过结界,而对面攻伐修士的尸军密密匝匝,蝗群般朝着修士狂杀过去。
地面上,霍逸风率领的修士们奔腾而来,涉过滚涌的破碎的结界,朝着尸军阵营奔突纵横。
天空中,是白折竹领着一队先锋军,化作万道剑芒飞扑而下!
尸军竟也训练有素,排成有序的阵法,往修士核心里刺去。只要有一瞬间的被攻破,便是尸军攻伐修士的反杀对抗,一时间吼声震天,血火纷飞。
“杀啊——!”
空中、地上,无数神武异兽如流星交汇,转瞬间扶摇之上已成炼狱模样。
狂风惊浪中,修士与尸军战到了一处。一边是灵光异彩劈风斩击,一边是无痛无觉力大如魁。
怒吼声、惊呼声、风嘶马鸣,烈火不知何时燃了半山,神也好、鬼也罢,在冲天的火光映衬下,个个如地狱最深层爬出的恶魔。
四面楚歌杀声震天,剑影血光中,一辆轮椅慢慢地朝路离这方过来,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六界仙门的“戒定慧”,依旧纤尘不染如雪光辉映。
“路离,交出白念惜,收回尸军,接受百派三族共审,不要让你的罪孽越积越深!”霍逸风朗润的声音响彻扶摇上空。
“哼哼!”路离冷笑一声,“罪孽?霍逸风,我所作所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定论?今日我与白念惜大婚,从此他便是我的夫、我的君、亦是我的妻,交出他?除非我死!”
“还有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修士,哈哈哈!”路离狂笑着一挥手,掌中天佑剑出,光芒灵动划过整片战场,“天若不容我,我便自为天;道若不容我,我便从此是道。至于你们,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随着他手中天佑光芒愈发耀目,平地罡风突起,大地震颤,山河移位。可怕的爆裂的力量仿佛自地底最深处喷薄而出,无数的带着光芒的碎石从山顶崩塌,像几亿颗星子坠落到世间,整个天地都剧烈的晃动起来,无数的裂缝像蜿蜒的巨龙从地下叫嚣的探出头来,转瞬间吞没了大地。
一时间无数人被风吹跌无数兽掉入地缝,所有人都惊恐不安地想要奔逃,却又被无情地卷入最深的地底。
修士大军崩塌在即。
更可怕的是,只眨眼功夫,数不尽的尸军自裂缝中爬了出来,像一只只可怕的兽,有的已成白骨骷髅,有的身上还挂着半腐的臭肉,掉着眼珠,伸着舌头,嘶嚎着如潮水般涌出,顷刻间冲进了人群。
早已分不清什么尸军什么仙士,个个皆是一身血污一脸狰狞,杀,杀,杀!
白折竹奋力自尸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敛祸爆溅着烈红色的光芒,一路飞扑直直劈向路离。
路离挥手撑开一道巨大的防御法阵,与敛祸轰然相撞,一时星光四溅,灵流争锋。
敛祸与天佑缠斗到一处,时而化作灵体,时而舞作瞬影,二人身法都极快,令人眼花缭乱,只是路离的打发十分狠戾直接,似一把利刃直刺对手软肋。白折竹却行动处如流风回雪,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将敌方逼入死路。
两人如流星交汇,长剑与权杖碰撞,擦出的剑气火光震得旁边的岩层簌簌落灰,山石震动。
一交会间,白折竹恨声道:“路离,交出白念惜,否则青丘绝不容你!”
路离只持剑相抗,金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英挺的脸庞上,也倒投在他那双冰冷的黑眸中。
“白折竹,我念在你是他师兄的份上,更念在青丘是他母族的份上,饶你一命,带上青丘一众人等滚出扶摇!”
“那可真是劳你挂念!”白折竹不屑道,“如今六界共屠,你以为你真能逃出升天?”
“那我们大可试试!”
路离手中天佑突地光芒更胜,诡异的黑色魔息丝丝迸出,逐渐汹涌。白折竹见势不妙,宽袖一振,流云拂雪,他手中的敛祸顿时散作无数碎光,那些碎光又在他身后汇聚成了滚滚灵流浪潮,在空中汇成祸斗灵体,然后他一抬手,没有半点留情地吐出一个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