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摧人断肠的笛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随着笛声,于迷雾之中,走来一位少女。
只见那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飘然而来,一身艳红长袍曳地,更衬得肤光如雪,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而那白玉般的纤纤素手中,正执着一支浅浅棕黄色的笛子吹奏着,发出刺耳的支离破碎的声音。
“吱——呜——呲——”
“张灵玥?!”白念惜惊道。
张灵玥来到二人面前,盈盈一拜道:“灵玥见过白仙君,啊,不,应该称您为廉贞星君了。千年未见,星君一切可安好?”
“哼哼,”白念惜冷冷一笑,眸色冰冷,“你当年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兴风作浪?”
“星君有所不知,灵玥的确两千年前便已身死,可是君上却收了我的魂魄,后来更以一只人偶为辅,还了我肉身。所以星君既可以当我死了,也可以当我活着。”
“君上?”
“是啊,君上。我追随千年的主人,为了他,我更是费尽心思布下这千魂之阵,只希望这九幽阴灵之力能助主上四魂苏醒,重振当年雄威!”
说着,她莞尔一笑,看向路离,缓缓地跪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仰起脸庞,无限情深而又无限痴迷:“灵玥筹划多年,只为迎主上回归!主人可还记得这首升魂曲,当年是您亲授灵玥的。”
她柔润的红唇轻覆笛上,诡异的笛声再次响起,白念惜只觉得仿佛被数千道看不见的丝线直刺入心底,尖锐的疼痛传至全身,骨骼经络根根暴起,忽然笛声一转,接连几声尖锐至极的怪调,激得白念惜喉头一甜,他暗自强压下体内翻腾倒转的灵流,喘息着把已涌到喉间的的一口血硬生生又咽了下去,低吼一声,本能地一掌拍向张灵玥。
一只劲瘦有力的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往后一带,力道之大,竟让白念惜禁不住趔趄着连退了两步。
“路离……”白念惜惊诧地抬头看去。
路离眼神幽暗,和那雾霾中的夜色一样深沉,让人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绪。可是他周身的气势却收不住。层层黑色魔息化作团团翻腾的巨浪,犹如流风回雪,萦绕于他身畔,凝成可怖的气流,猖獗而狂暴。
张灵玥那一曲《升魂曲》,终于彻底唤醒了早已跃跃欲出的恶魔。
汇欲!
“路离,”白念惜压下心中悸痛,柔声唤着他名字,可这两个字甫一出口,他便忍不住眼角微微泛起了潮红,“四魂并不可怕,我可以助你压制融合淬炼,相信我,路离!不要……”
成魔!
只不过最后两个字而已,却鲠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道不出来。
面前的路离却笑了。
微勾起唇,笑得狂狷而魅惑。但眼中,却如一泓深潭,不见一丝波澜。
半晌,他才抱臂环胸,微扬起下颔,仍然冰冷地笑着:“师尊,好久不见,却怎地一见面,你就对我说,不要。”
他身子微微前倾,锋锐的目光犹如刀子在白念惜那张苍白的脸上划过,霍地刀光剑影撬进贝壳,要刺到人所不及的嫩肉里,嗓音低沉缓慢:“你这样真让我伤心哪,师尊。”
“你记起了两千年前的小猫妖,你甚至喜欢上了转世的无用凡人,但你却独独忘了这个我。”
他忽地敛起了那寒凉入骨的笑,上前一步,一把捏住白念惜的下颔,逼迫他和自己对视:“你怎么能忘了我?千年前你和谁以天地为证结下世世情契?你又是如何用你送我的神武挖了我的心?白念惜,你竟敢忘了我!”
“哈哈,我差点忘了,你被那猫妖封印了记忆。还有我,你以为他用九根灵毛封印的只是他自己的记忆吗?”
路离狠狠地推开他,翻手间,手心中现出那八根银色的狐毛。
“他用你的九根灵毛真正封印的,是他的第四魂汇欲!是我!”
“可惜,他不会想到,两千年后,却是你亲手解开封印,放我出来。”
“师尊,几千年的账,咱们慢慢算。”
字字诛心。
路离募地贴近他的脸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回响:“师尊,你是想乖乖地自己跟我走呢,还是像千年前一样,被我下了情蛊,囚禁在身边?”
白念惜打了个寒战,明明无风,却偏偏骨缝都透着阴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路离……”
他是路离,可他又不是路离。
他没有两千年前路离的深情隐忍;也没有现代路离的温柔宠溺。但那般霸道残虐的气势,哪怕隔了千年,仍然是熟悉的,刻入自己的骨,融入自己的血。
白念惜苍白着脸,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人都似跌入了冰冷无助的梦境,无法呼吸,探不到底。
这是,四魂俱全,汇欲觉醒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