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扶雪2020-07-17 17:263,284

  废弃的渔船四面漏风,严良却睡得很香,也许是习惯了流浪,只有待在无所凭依的地方才感到落叶归根般的安稳。

  今天的码头不像寻常那样忙乱的有条不紊,夹杂着陌生的脚步声,严肃的询问,隐隐透出些许不安。

  严良拿出斜挎包里的作业本,上面罗列着一道道数学题,他凝视了片刻,不死心的将包翻个底朝天,脸色渐渐苍白不定,项链的确不见了,破洞是叶驰敏抓出来的,那么,应该是掉在了巷子里,可昨晚他和朱朝阳摸黑找了两遍一无所获。

  “无所谓,”严良自我安慰的抿了抿嘴,说,“丢就丢了,本来就跟我没关系,让老太太知道在我手里更得理不饶人。”尽量将心思转移到题目上,就在这时,船舱里进来几个穿警服的人,其中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斯文,乍一见,给人的感觉是此人莫非是古代书生穿越来的,正是老陈的忘年交小李 。

  严良第一个念头就是老陈派小李 抓他回去,连忙装好本子挎上包夺路而逃,搜船的police 一开始没注意舱里有人,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扶正帽檐失声叫道:“嫌疑人跑了!”

  严良未及跳下船舷,左臂忽被一只有力的手拗到背后,整个人被按在甲板上,一股热血猛地蹿向头顶,严良怒不可遏的嘶吼道:“放开!”

  “带走。”小李 虽铁面无私,语气里却透着明显的难以置信。

  两名刑侦队侦查员一左一右控制住严良,严良疯狂抗拒,差点将俩人掀下水:“带你大爷的!”

  小李 抬手制止了另外两名持电棒过来的同事,心平气和的问严良:“你为什么不回家?”

  严良烦躁道:“不想回就不回,关你屁事?我早就说过我没家。”

  小李 :“刚才我们询问了海滨广场卖饮料的店主,说有个你这么高的少年,昨天很晚了还在沙滩上四处溜达,将近半夜才进这艘船……”

  “等等等等,”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严良,附近停了许多police car,海滩拉起警戒线,黑压压的围满了人,“像我这么高的,李警官你可真会说,那个人自然是我,一大早你们就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就想问问,在这里睡个觉犯什么法了?”

  小李 一向谈吐和气,此时的他心情显得十分沉重,一本正经道:“今早我们收到报警,这边出了人命案子,请你到局里配合调查。”

  严良眉头微皱,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海滩:“死的什么人?”

  小李 略显避讳,咳嗽一声道:“女的。”

  严良:“自尽?情杀?”

  小李 :“叶队的女儿不至于这么想不开,恋爱更是不可能的。”

  严良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瞬间冰封,胸腔仿佛成了真空的,瞳仁凝成锋利的一线:“叶、驰、敏。”

  ……

  “算了,她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说?”

  “我听到车上那人的话,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依然能听的清,他说:‘只要你爸爸放人,你必安然无恙。’”

  昨晚确定绑架叶驰敏的人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后,朱朝阳怕周春红在家里担心,帮严良找了两圈项链一无所获,遂建议他明天白天再来找,反正这条巷子比较偏僻,两边住家户大都是看护留守儿童的老年人,不经常出门,及时找的话,被捡走的几率不大。他们没带手电筒,也只能这样了,二人分手后,朱朝阳回了家,严良去往海滨方向。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一个最坏的猜想,项链可能掉在车上,再也找不回来,但只要仍抱有一丝希望,就将那个猜想心照不宣,凡事都有万一。

  朱朝阳回家的路上不禁想:项链就此消失也未尝是一件坏事,严良本就不打算交出来,他的意思是让童元翠着急一阵子,等这件事逐渐被淡忘再给她来个出其不意,使得她哑口无言。也许他可以趁暑假到码头打些零工,到时候买条一模一样的,嗯,我也能帮他凑些。

  朱朝阳怀着忧虑入睡,做了一夜噩梦。

  此时,他喝了杯冷水,抹去头脸上的汗,决定去找老陈谈谈严良。

  老陈若想继续做严良的监护人,就必须管住三天两头发疯的老伴。

  他心里搁着事,饭没吃几口就骑上自行车直奔老陈家,周春红叫都叫不住,只得收拾起碗筷:“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了。”

  快到老陈家的时候,朱朝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陈冠生女婿刚死没多久,肯定帮着操持葬礼去了,孙女都带走了。

  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陈家院门半开,走出一个戴太阳镜的年轻女人,着装素雅,气质娴静,露在墨镜外的半张脸非常标致,肩上挎着皮质包,松糕底搭扣皮凉鞋衬的小腿修长笔直,漂亮的无可挑剔。

  朱朝阳假装修车链悄悄打量那个女人,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小偷,否则不会拿钥匙锁门了,难道是陈冠生的亲戚?

  什么亲戚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不去参加陈冠生女婿的葬礼?

  那女的不慌不忙,一派气定神闲,若非锁门的时候接连掉了两次钥匙,朱朝阳肯定不会发现其实那种气定神闲是她刻意装出来掩饰某种不安的。

  也是掉在地上的钥匙让朱朝阳猜到了她的身份,同时一阵匪夷所思的情绪袭上心头,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为什么全无悲痛疲倦之色,不去守着她丈夫的尸体反而从哈市来到宁州,拿东西?

  朱朝阳骑上自行车调转方向,光明正大的看了眼她手中钥匙上的亚克力材质吊坠,圆形的迷你相框,嵌着一张笑的很开心的娃娃照片,那娃娃正是陈冠生的外孙女诺诺,朱朝阳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之前来找严良玩见过她。

  小女孩初时见到严良就嚎啕大哭,慢慢的,不知严良用了什么办法,总能将小女孩哄的喜笑颜开,闹着让严良抱。

  “姐姐。”朱朝阳蹬了一下自行车赶到女人跟前。

  女人置若罔闻,往旁边避了避,离自行车远些。

  “姐姐,”朱朝阳又叫了一声,记得陈冠生经常提起“双娇,”诺诺的妈,他只有一个独生女,无疑是她了,“你知道陈伯什么时候回宁州吗?”

  陈双娇懵的顿住脚,刚回过神似的,瞥向朱朝阳,用应付陌生人的口吻说:“抱歉,问错人了。”

  “姐姐有陈伯家的钥匙,又是……”

  陈双娇脑门青筋倏地跳起,虽然墨镜挡着眼睛,朱朝阳依然能感到她十分戒备:“我爸好像没你这样的同事。”

  省的朱朝阳挑明她“又是陈伯的女儿”这一事实了,忙解释道:“严良是我同学,经常来找他玩,所以跟陈伯也比较熟,陈伯家里最近出了事,让我盯着严良,昨天一块吃过饭就找不到人了,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他回家没有。”

  “没有。”陈双娇斩钉截铁的说,走到路口,行人渐多,朱朝阳单腿撑地划着前行,和陈双娇的步伐保持一致,话锋一转:“麻烦姐姐帮我带个话,请陈伯节哀。”

  陈双娇挥手拦出租车,将朱朝阳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太阳照的人眼花缭乱,朱朝阳眯起眼:“也请姐姐节哀。”

  一辆出租车停在陈双娇跟前,后面尾随着一辆奔驰c200l,陈双娇拉开出租车门的瞬间,目光扫过奔驰,又迟疑的看了眼朱朝阳,摘掉眼镜轻轻一笑:“谢谢……哈市,下沙区殡仪馆。”后半句是对司机说的。

  朱朝阳注视着尾随陈双娇所乘的出租车的奔驰,又想起昨晚在巷子里绑架叶驰敏的车,心头隐隐不安起来,再怎么说,叶驰敏跟他同班好几年,虽好胜心强,嫉妒他成绩好,隔三差五的向班主任编派他的坏话,不止一次遭受空穴来风的无妄之灾,可叶驰敏被绑这事已经远远超出同学间小打小闹的界限。

  起因明显是叶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遭仇家报复。

  从昨晚到现在,十二个小时不多不少,叶军应该早就发现女儿夜不归宿采取行动了吧?

  朱朝阳左思右想,决定去派出所报个案为好,作为目击者甚至参与者,他和严良免不了配合做笔录。

  时间还早,刚刚十点,中午来得及赶回去,朱朝阳盘算道:“先通知严良一声,然后一起去报警,嗯,就这么定了。”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驰上人行道,渐渐骑出一条迅捷而笔直的线。

  宁州东区派出所门口,停着一辆刑侦车,跳下两名制服严整的刑jing,打开车门,严良弯腰下来,身后跟着小李 ,一派森严肃穆的景象。

  严良喜欢这里特有的森严气息,否则也不立志考jing校了,每次听陈冠生给他讲年轻那会儿三拳两脚打趴一个毛贼的事迹,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心向往之,跟一群志同道合者剿匪破案,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为嫌疑人之一协助调查。

  他正满腹郁愤难抒,脚堪堪落地,冷不防传来一声尖锐的急刹车。

  朱朝阳以为眼花看错了,车里下来的可不就是严良么,他一走神忘了自己还骑着交通工具,笔直的向严良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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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角落2:罪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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