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扶雪2020-07-16 17:314,800

  叶军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片刻后,里面传出叶驰敏烦躁的声音:“进来。”

  台灯下,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叶驰敏盯着凌乱的数学题,头都不抬,但也不动笔,似乎对答案拿不定主意。

  叶军一看到女儿冥思苦想的样子就心疼的要命:“人家闺女暑假都忙着学唱歌跳舞,文化课差的不得了,家长都急出心脏病来了,我就劝他啊,这人呐,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学习可是个大事,不学说明不是这块料,勉强只会适得其反,像我闺女,甭管平时还是寒暑假,学习都是她的游乐场,以至于废寝忘食无法自拔,简直就像不到十二点舍不得抛下白马王子离开舞会的灰姑娘!”

  叶驰敏听不下去了,见鬼似的嫌弃的叫:“爸!”

  叶军回过神来,语重心长的淡然一笑:“好了好了爸爸不逗你了,不过敏敏,经常熬夜会掉头发的,且晚上容易疲倦,疲倦状态下的脑细胞劳动力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啊,相比学霸我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身心健康。”

  叶驰敏不耐烦地翻个白眼,手中笔往桌子上一拍,靠向椅背,吁了口气:“今日事今日毕,不解出这题我是不会睡觉的。”

  叶军头痛的皱起眉:“掉头发就不漂亮了。”

  叶驰敏赌气道:“不漂亮就不漂亮,大不了做尼姑。”

  叶军头大如斗,显得忧心忡忡:“爸爸知道你因为中考落后两名不开心,”难以想象世上会有孩子过于用功学习而发愁的家长,叶军顿了顿,认真的说,“要不这样,咱高中不跟朱朝阳一个班了,免得我女儿天天为了超过他拼命学习。”

  叶驰敏在的班级是学校唯一的尖子班,高中重点班也是按照成绩优劣划分,叶驰敏全校第三名,理所应当的和第一名朱朝阳继续做同窗,叶军这么说无疑是将叶驰敏调到普通班,自然坚决抗议,态度十分激烈,叶军慌忙妥协:“冷静一下小敏,爸爸不是觉得你永远赶不上朱朝阳,上次家长会,我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向老师打朱朝阳的小报告,说什么你也特别讨厌他,所以我才寻思着想办法给你调个班。”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愤愤地擦去倔强的眼泪,抽泣着说:“讨厌归讨厌,反正我不要换班。”

  这是打算跟朱朝阳死磕到底了!

  叶军无奈的苦笑一下,边说边伸手拿桌子上写满字的本子:“什么题把我女儿难倒了?老爸看看。”

  “你别碰!”叶驰敏神色慌张的去夺本子,叶军却微微一愣,因为本子下面盖着一张粉色的信纸,露出来的一角写着“炎凉”两个字。

  叶驰敏唰的涨红了脸,一把抓进信纸塞进抽屉里,恼羞成怒的将他爸往外推:“出去,不准再进我房间了,烦不烦啊,浪费我十几分钟。”

  叶军面对着关死的门嘱咐道:“别太晚了,明天老爸休假,带你和你妈去游山玩水。”转过身,眉心微锁,思忖“炎凉”二字何来,莫非女儿小小年纪就深切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

  严良拒绝了朱朝阳的提议,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项链放回去,等童元翠发现,让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到时候自然因为错怪严良而心生愧疚?笑话!

  “爱误会就误会,爱生气就生气,我绝不会去想方设法讨好任何人!”严良站在暮色沉沉的操场上,只有校门口亮起两盏路灯,给人周身蒙上一层神秘的阴影。

  朱朝阳站到起跑线,一阵助跑,纵然跃起,抓了下球篮,斜纵几步接住落下来的球,然后拍打着走过来:“要不你先住我家里,跟我一屋?”

  严良瞥了他一眼,沿着操场外围的小树林走向大门,无精打采的说:“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虽说老陈上午飞往哈市帮忙张罗女婿的葬礼,根本没时间管他,老陈以前经常邀朋友来春红面馆吃饭,要他自己说,退休单位的那个年轻后生小李再怎么说也跟他一起共事过几年,练就一身闭着眼都能摸到朱朝阳家的本事,万一遇到哪个吃饭不给钱的家伙来店里捣乱,他老人家一个电话,小李能准确无误的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所以严良不想给朱朝阳添麻烦,朱朝阳很清楚他口中所谓的“地方”就是海边那艘破船,刚入学那会儿,严良嫌老陈家吵,常常和朱朝阳一块去船里做作业。收到普普信的那天晚上,俩人还躺在甲板上观星赏月,合唱小白船,严良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知道普普现在在干什么?”

  朱朝阳从兜里摸出一张信笺,严良不解的问:“这是?”

  “普普的信,两天前收到的。”朱朝阳说。

  严良忍不住嗤笑:“别,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喜欢看别人的私信。”

  普普和严良联系通常都是直接打电话,只有和朱朝阳才写信,严良对小妹的心思一清二楚,虽然很好奇普普在信中说了什么,依然忍住了,朱朝阳淡淡的说:“我不明白。”

  严良不由一愣,朱朝阳把信往他手里一塞先行走了,严良打开信纸,只见上面画了五个人,像两对夫妻,中间是个扎小辫的女孩,女孩死命抓住左边男人的袖口,往后拽,男人显然一脸惊慌不解的表情,同时也很反感,试图推开这女孩,又因在乎别人的目光而忍住怒气,装出一副无辜躺枪的样子,他身侧的女人做掌掴状,愤恨的瞪着他,另外一对夫妇则异常冷漠,男的嘴角似乎轻轻扬起,全是讽刺,志得意满的瞧着面前这一幕。

  简笔画,整体看来相当抽象,每个人的喜怒哀乐却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严良看了大惑不解,上星期普普打电话告诉他:“严良哥,我有爸爸妈妈了,他们是文具公司的好心人,没有孩子,女的特别喜欢我,想让我做他们的女儿,领养手续已经办好,他们是我名义上的父母,可我顶多只能称呼他们叔叔、阿姨。”

  普普有了家,严良和朱朝阳为她高兴好一阵子,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冒出来两对夫妇,而且是给朱朝阳的信上?!

  普普想告诉他什么?这小丫头,情书有这样写的?

  “喂,朝阳,”难怪不明白,这不能怪朱朝阳死脑筋,饶是知心大哥哥严良本良也走了一段特别漫长的反应弧,急急忙忙的讲解,“你跟普普相处的的时间短,一时半会弄不懂她特殊的表达方式情有可原。哎你看,这两对年轻的夫妻分别代表未来和过去,正是你们俩修成正果以后的样子,也充分说明了一个小女孩在幼稚与成熟之间的彷徨抉择。淡定而诡异的这一对代表未来,也就是她心目中你们俩在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的样子,像无数夫妻一样,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间太久,初始的热情散去,自然就成了残留在灰烬上的火星的样子;另一对呢是你们的过去式……”

  一头雾水的朱朝阳打心底里惊叹严良八卦味十足的想象力,过去式?还现在式呢!

  “确切的说,”严良尽忠职守的当一个解读者,“过去式和未来式都是普普臆想出来的比较不好的可能性,介于两者之间的,才是她真正想向你表达……我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朱朝阳转过路灯,身影隐没在一面墙壁后,严良将信塞进包里,双臂交叉脑后,一步步拐进墙壁后的巷子,口中悠悠道:“回头我提醒一下普普,信没必要弄的如此拐弯抹角,我一个外人都给搭进去了,咳咳,多不好意……”话音未落,巷子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放开我,放手!”

  严良懵的一惊,瞳孔骤然缩小,随即飞奔过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流光闪映,几名行动迅捷的黑衣男子跳下车,目的性明确的包抄了一个穿碎花白裙的女生,天色昏暗,勉强看得清人的轮廓,脸上的表情一片模糊,但仍能从声音里听出女生的惊慌失措:“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

  一名身材高挑的瘦削男子拍了拍女生的脸,语气颇具玩味,严良却因为瞬间的恍神忽略了那人说的什么,朱朝阳刚刚就是往这边走的,怎么不见了?

  “滚开啊!”女生恨声大骂,手腕却被那男子扼住,往车里拖,她拼命挣扎,嘶吼,另外几个人拿胶带封住她的嘴,打开后备箱,看样子是要把人塞进去。

  严良正不知所措,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事不宜迟。”

  一道犀利的白光闪过,墙头上的朱朝阳居高临下,抛给严良一根铁棒,严良握住分量十足的铁器,朱朝阳一跃而下,手里同样有一根棒,严良被他落地激起的风尘迷了下眼。

  “你打算英雄救美?”严良问。

  朱朝阳:“那女生是被强迫的,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严良:“你不害怕?”

  朱朝阳供认不讳:“害怕不代表一定要做缩头乌龟。”

  严良握紧了铁棒,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平复了些许,朱朝阳总能带给他某种意想不到的喜悦。

  那女生犹如垂死挣扎,蹬开两个抬她的男子,用头去撞掐住她臂膀的手,若非嘴巴被封住,兴许她有能力拯救自己。挨踹倒地的男子恼羞成怒,爬起来甩了两个重重的巴掌,女生冲他瞪大充血的眼睛。

  “饭桶,连个女人都应付不来。”平头男架起女生干脆利落的将人推进后备箱,其他人骂不绝口,纷纷准备上车,突然有个人仰面跌倒,抱着脚踝大叫:“疼死我了!”

  另外几个立刻提高警惕,匆匆扫视四周,他们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拿铁棒的。

  “哪来的……”平头男背部猛遭重击,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只脚踏在他胸口,严良喝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抓那女孩子?”

  男子冷汗涔涔,他明明看见这人刚刚还在对面的,眨眼的功夫居然跑到他背后偷袭,不禁吞了口冷气。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男子成了惊弓之鸟,下意识后退,不忘拔出提前配的匕首,防备旁边的朱朝阳突然袭击,也有两名把刀锋指向挟持他们老大的严良,齐声喝道:“我们抓人关你屁事?识相的赶紧滚!”

  两个对六个,朱朝阳和严良不是傻子,有自知之明,所以上来一个出其不意引众人分心,严良趁机制住平头男,因为据朱朝阳观察,平头男是那些人的老大,擒贼先擒王嘛,严良不负重托,拿棒子指着平头男,疾言厉色:“再废话我先宰了他!”

  平头男倒相当稳重,喝令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但也不正面回答严良的问题,朱朝阳看场面暂时控制住,走过去掀开后备箱,一把森凉的匕首斜刺里招呼过来,平头男这时惨叫一声,那匕首及时退缩,朱朝阳才继续行动。

  女生两条小腿被固定在车上的粗铁链条扣住,手是自由的,慌慌张张的撕扯嘴上的胶带,和朱朝阳目光对视的一瞬,朱朝阳感到莫名的熟悉,愣了愣说:“我帮你。”

  一开始无故摔倒的黑衣男子不安的对同伴说:“被两个毛头小子吓唬住,传出去兄弟的脸往哪儿搁?”

  另一个说:“没错,他们不敢对虎哥怎么样,叶军的女儿可不能给他们弄走。”

  叶军的女儿,叶驰敏?

  严良微微拧紧眉心,紧张的氛围顿时没来由的轻松不少,狐疑的喃喃道:“被抓的居然是叶驰敏?”

  “呜呜……朱朝阳救我!我不认识这些人……什么?”揭开嘴上的胶带,叶驰敏喘着粗气叫道,最后一句却转成奇怪的疑问句。

  无论她说的什么,任何叶驰敏口中吐出的字眼,严良总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这个女生的种种傲慢、偏激,不可理喻。在学校久了,叶驰敏多次冤枉朱朝阳的事他早有耳闻,严良一直很反感她的所作所为,要不是因为后来那场意外以及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真想教训教训她。

  严良走神的瞬间,平头男忽的往外滚出三米,撑着膝盖站起身,抽刀出鞘,冲向严良,严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他仍然没有得逞,朱朝阳眼疾手快,铁棒飞驰而出,撞飞了平头男的匕首,腕骨受到剧烈挫伤,疼的直吼吼。

  严良恍然,手一松,棒子也掉了。

  随后现场上演了一场竞争激烈的扒车运动,奔驰毫无预兆的发动了,车速极快,反应稍微慢一点的,后备箱没他们的站位。

  平头男捧着受伤的手跑的跌跌撞撞:“等等我,等等我。”

  这个变故实在意料之外,车里居然还有人。朱朝阳大急,不要命的追:“混蛋,放下叶驰敏!”

  严良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不该记恨叶驰敏,当事人都无所谓,他瞎起什么劲儿?

  别说,个子高就是有好处,腿长跑的快,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奔跑的朱朝阳被严良轻而易举的后来居上了,并看到严良成功将五个黑衣男子挤下来,抓住叶驰敏的手,叶驰敏抓住他的包,差点没把他勒死,可惜最后还是没把人救下来。

  朱朝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算了,她没有生命危险。”

  严良翻看着自己破个大洞的帆布包,满脸懊恼:“为什么,我见你拼命才跟着拼命的。”

  朱朝阳缓缓直起身,幽深的眼睛闪烁着似乎能穿透一切黑暗的亮光,沉声道:“车里的人对叶驰敏说:‘只要你爸爸放人,你必安然无恙。’”

继续阅读: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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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角落2:罪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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