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被朱朝阳拉上围墙,四人伏低身子,躲在树冠的阴影下,观察客厅里的动静,透过高大的玻璃门,看得见人影晃动。
严良碰了下朱朝阳,朱朝阳转头看过来,他小声问:“为什么不直接走,看他们干嘛?”
朱朝阳顾虑到陈双娇拒绝给他们当司机这一层,不由看了眼旁边探头张望的女人,严良道:“她是个自私的人,只想自己开车逃走而不愿意载我们,我们也无需跟她客气,直接坐进车厢,她总不能把我们几个赶下来?你故意拿骆英杰引她,该不会打算带他一块走吧?”
朱朝阳继续盯着下面的情况:“为什么不。”
严良扫兴的咂了咂嘴,以他看,他们先行脱身,然后报案给jing方,将骆英豪几个不得好死的混蛋抓个现行,是最好的行动方案。没等他争取朱朝阳的意见,只见阿苏和阿阳的身影从后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没头没脑的冲进客厅大门,高昂的喊声甚是悲壮:“报!报…报告大哥,阿阳被小贼挟持,迫使我给另外三个贼打开镣铐,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大…大…大哥…”说到最后一个劲卷舌头,仿佛惊觉某些情形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我的妈呀,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阿阳哆哆嗦嗦的说,后半句陡然提高声调,变得尖锐怪诞,“不跑还等什么!”
二人跃转身体,冲向门外,大山等人在门口堵的铁桶相似,哪容他们走脱。
因自身带伤,加之对方人多势众,阿苏阿阳轻易受制,小凡绑了他们,往犄角旮旯一推,大人物似的拍了拍手,做叛徒做的有模有样。
陈双娇疑惑不解:“那些个保镖都听那贱人的指示,贱人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收拾骆英豪也就算了,怎么连英杰也给绑了!”
骆英豪以及骆英杰虽未受缚,狼狈之色足以说明他们现在处于怎样的境地,霍修霆揪住骆英豪的头发,态度极为恶劣,看样子在审他,具体听不清楚。
骆英杰没被审问,但他呵斥了审问兄弟的人,几乎全无效果,先前对他尊敬有加的手下,任他吼破喉咙,哪有丝毫忌惮。
而江舒雅伫立在沙发旁没事人似的,不知情的人一看,说这一切是她指使的也不为过。
“姐,别激动,”严良小声劝,“难道你还没弄清什么状况?”
陈双娇懒得多理会他一个字,事实告诉她,江舒雅里应外合坑害骆氏兄弟,她担心骆英杰受伤害,心急火燎直磨牙,另外三个小兔崽子却不为所动,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朱朝阳一眼:“你故意提及英杰,无非是想将他带走,送回公an局,这个情形怎么带,去救他啊!”
严良道:“带他回去不免多此一举了,打电话给警察自然会来抓人,多省心。”
“你再说!”陈双娇恼火的反驳道。
严良干笑道:“我是说,骆英豪和骆英杰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抓你做人质,迫使骆英杰老实认罪,要不是朝阳聪明,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帮我们脱困,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呢,搞不好会死于非命,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罪名昭著了。”
陈双娇含情脉脉道:“能在这里见到英杰,证明我们缘分未尽,我要当面问问那贱人,凭什么这样对待英杰,哼,看她有什么话说!反正我是要把英杰带走的。”说着,便欲跃下围墙。
“稍安勿躁。”朱朝阳开口了,“你们当我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看热闹,难道我不知道目前尚未脱险?坦白说,骆氏兄弟之间的秘密多着呢,不能让他们命丧歹徒之手。”
陈双娇黑白分明的眼睛颇显凌厉:“你们不了解那贱人,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等她下手,你再施救根本来不及。”
“等等看吧。”
“胆小鬼,要等你们等,我才不会坐以待毙。”
“要不是胆小鬼来了,你现在还在小黑屋里叫苦连天呢!”普普愤愤不平的低声嚷道。
陈双娇把脸气的一阵红一阵白,普普添油加醋道:“你是大人,干什么不需要经过我们的允许。”
“你……”陈双娇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严良忙道:“嘘!听朝阳的,也许能听到有用的信息。”他抓住一条小臂粗的枝干,“万一有突发情况,我就拿这个救他好了。”
陈双娇依旧满腹怨言:“当初我给你的棍子你别扔不就好了?树枝顶个屁用。”余光里白影一闪,见朱朝阳手中握把匕首,薄刃上还有斑斑血迹,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闭口不言。
厅内,骆英豪退无可退,挨着水族箱,被迫面对霍修霆白惨惨的脸孔,吞了口冷气,强挤出一丝笑:“密码啊,弟兄们都了解我这人,记性差的很,支付密码什么的,都是舒雅帮我记着的。”
江舒雅小脸一白:“什么时候告诉我的,我可不记得你跟我说过。”
“舒雅啊,你好好想想,我的命就攥你手里了。”
“英豪……”对此,江舒雅肌肤下的每寸血液都在沸腾、颤抖,大山反目,索要骆英豪的银行卡快捷支付密码,众所周知,骆英豪生财有道且爱财如命,忘记密码什么的纯属借口。
江舒雅和他的私情,底下人也都心知肚明,她倒真有可能知道密码,既然骆英豪不肯说,就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
骆英豪厚颜无耻的强笑:“各位大哥千万手下留情,我的账都是这个女人管,你们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她就是了。”
江舒雅只觉每口呼吸都冷的难以忍受,她用整个青春年华倾心去爱的男人,知道她家穷,给了她一笔款用来修家里的房子,改善父母的生活;知道她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一个好职位,业绩做的差他也不会责怪,尽管到头来江虎落得永远难以翻身,可那是他自愿的,骆英豪给他的钱是他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
江舒雅眼里的骆英豪不是个单纯的好人,但也不是个纯粹的坏人,某种程度上,她觉得他有那么点可怜,像是得不到自己的抚慰,他会永远孤家寡人,甚至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思念她的痛苦当中。
无比需要她的一个人,大概会成为彼此世上最亲的人了,值得她掏心掏肺去对待的,如今遇到些许的挫折,立马将她当成可有可无的能够随意牺牲的东西抛给敌人。
骆英豪竟是这等货色?!
大山秉着不欺负老弱妇孺的原则,脑子里灵光一闪:“拿来骆老板的手机,我有办法了!”
众人喜出望外的递给他手机,凑过来异口同声的问:“什么办法?山哥,全指望你了。”
大山不怎么熟练的操作手机:“改密码呀,骆老板本人的账号,绑定的号码也是这部手机里的,接个验证码不就搞定了。”
旁边那人一拍大腿:“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没想到!”
众人一阵唏嘘,小凡从楼梯走下来,道:“不用试了,号码和绑定的不一致。”
大山操作完毕,屏幕弹出的提示信息果然是不一致,抬眼问小凡:“你试过了?”
小凡:“试过了,我去楼上找也没找到手机卡。”
“妈的,一准给姓骆的藏起来了,搜他身!”有人大喝一声,七手八脚的去扒骆英豪衣服。
“喂喂,我身上没有,真的没有!”骆英豪扯直嗓子怪叫。
霍修霆道:“搜身是一方面,我觉得,太太肯定知道点什么。”
他话刚说完,胳膊被碰了碰,转头一看,小凡神色动容的劝:“哥们儿自会刨根究底找出密码的,你流了那么多血,我扶你到院子里歇歇。”
霍修霆隐约有种怪怪的感觉,的确挺难受,屋子里空气闷,出去也好。
搜骆英豪和质问江舒雅的分成两拨人,质问江舒雅是三名素质低下的痞子,指望他们顾念旧情,嘴巴上放尊重点,恐怕是白日做梦。
“别白费心思了,如果我说了,那也一定是假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江舒雅说。
一人道:“老板撒谎?”
江舒雅漠然:“也许吧。”
那人见她态度敷衍,前言不搭后语,很是恼怒,“啪”的甩她一巴掌:“说不说?大爷耐心是有限的!”
江舒雅雪白的脸颊顷刻鼓起殷红的巴掌印,另一人皱着鼻子骂道:“臭娘们儿,嘴巴还挺硬!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忘了宝库钥匙在哪儿的,故意诓我们呢,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你们要的又不是我自己的东西,骆英豪的,我没理由记得一清二楚。”江舒雅愤然道。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不说实话是不?”另外一人道。
“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
“嫂夫人啊,弟兄们走上这步也是被逼的,你们这些大款,住大房子开豪车,吃山珍海味喝琼浆玉液,天南海北的游玩,指头缝里露点,给我们捡了就满足了,怎就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呢?”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玩完了,舒雅,你行行好告诉兄弟们吧,我不会怪你的,我得谢谢你呢!”惨不忍睹的骆英豪叫道。
逼问的三人向江舒雅投来冷嘲热讽的目光,先前那人道:“骆老板都义正词严的发话了,您硬撑着还有意思么?”
江舒雅眼里含满激愤的泪水,嘴唇咬的血红,头脑里被怒火的涛浪洗劫,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血透过指缝直往外溢,目光定格在面前模样猥琐的男子腰带上的钥匙扣,挂在上面的小刀忽然被她拽掉,那人眼一花,头发被突如其来的凉风带的一抖,江舒雅已经拨开小刀奔骆英豪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