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7
扶雪2020-08-21 16:182,989

  多云的天气,阳光正好,一缕清风席地而来,秋天的气息愈发浓郁了。

  朱朝阳盘膝坐在草地上,板着脸,出来十分钟了,一句话没说,严良滔滔不绝半天,成了自言自语,那背捶的好不自在,没好气的推一把,嚷道:“我把你当恩公伺候,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我问你干嘛自己逃出来,你拿什么大,装什么高冷范,我可不吃这一套!”

  朱朝阳双手撑地才没趴倒,欲言又止,严良从他身侧冒出脑袋,兴味十足的问:“被普普赶出来了对不对?朝阳啊,好兄弟,我那妹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多让着她点,跟女生计较什么,真是。”

  朱朝阳面向阳光,冷不丁的说:“一起走吧。”

  严良竭力回避这个问题,所以趁着朱朝阳沉默的功夫东拉西扯,结果人家一开口仍然承接上篇内容,严良哑口无言片刻,白费半天口舌,实在郁闷:“等你好了就走。”

  “我已经好了。”朱朝阳说。

  严良为难的皱起眉:“那也得找合适的机会啊,”斜眼瞅着朱朝阳,“你到底听了多少墙脚?”

  朱朝阳:“大概从你进去的时候。”

  “我靠!”

  “都和骆英豪闹掰了,这是最好的时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严良回答不上来,扭过头恨恨的拔起脚边的草,不知如何应付朱朝阳的问题,虽然和骆英豪闹掰了,但他现在还不打算走,一方面顾及朱朝阳的伤,另一方面更为紧要。

  “不必明目张胆的离开,”朱朝阳说,“你就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报警,阿莱可以免于被卖的噩运,我们也得以回家。”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信不信,我这边给警察打电话,骆英豪马上就会闹个鱼死网破!”

  “你没对任何人造成实际的伤害,只是年幼无知误入歧途罢了,最多算个胁从犯罪,而且是很轻微的。骆英豪真狠得下心鱼死网破,最坏的结果,不过蹲几天劳教所。”

  严良心里一阵阵发虚,说:“那就等骆英豪‘鱼死网破’好了,到时候更能显得我们被动,我们是受害者,犯不着冒险报警。”

  朱朝阳:“你也知道,骆英豪不会主动去报警的,他的目的是吓唬你。”

  严良:“他刚才真的大发雷霆的跑了出去,冲动时什么都做得出来,再等等。”

  朱朝阳果决的说:“不要等了,打电话吧,告诉警察我们被要挟、绑架,只有这样才能得救。”

  严良顾虑重重,眉梢的汗水掠过睫毛浸的眼眶酸疼不已,他摇摇头:“不,万一激怒他的后果不是他主动报警,而是杀人灭口,那就太糟了。”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报警?”朱朝阳不自觉的提高嗓音,逼视着他。

  严良仓惶的抱住头,手指叉进头发里,痛苦的吐出几个字:“别逼我了,你回去吧,给我些时间,我会找到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厚重的云层遮住大部分的阳光,朱朝阳的眉目愈显深邃,他突然沉声问:“最妥善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还没想好。”

  “那就等于没有。”

  严良再也无法忍受没完没了的质问,要不是朱朝阳带着伤,真想踹的他乖乖闭嘴,当即站起来走到背后的草地上,正对着朱朝阳,凶横的说:“病人负责养伤就够了,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

  朱朝阳轻轻一笑,语气不疾不徐:“是你逼着骆英豪让出自己的卧室吧?”

  严良眉宇间闪过一丝怔忡,随即理直气壮地叫嚣道:“不然他能主动让给你自己去睡办公室?朱朝阳,我自问还清了你的账,我不欠你什么了,请珍惜目前每一天的安逸,成天的居安思危,你累不累?”

  朱朝阳轻描淡写的微笑道:“我不认为目前的安逸跟你欠我的账存在某种联系。”

  严良气不打一处来,脚都抬起来了,不教训一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心里不平衡,朱朝阳浑然未觉般依旧我行我素的口吻:“我和普普两个人轻装简行,比跟你一路省事的多。我今天特地邀请你与我们同行,是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又恰好听到你反驳骆狗的那番话,觉得你还有点良心,才有了蓝天白云绿草地间的谈话。

  友谊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少了谁,我的梦依然精彩纷呈,他的明天也依然充满欢声笑语,人各有志,严良,未来可期,再会!”勉强的凭借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目光从严良脸上一扫而过,满是疏离的意味。

  严良站着不动,只是眼睛止不住的发酸,气冲冲的问:“何必这样迫不及待!”

  朱朝阳不假思索的带着怒气回答道:“我不想靠一个杀人犯的委曲求全而苟且偷生。”

  那一刻,严良发现朱朝阳的背影高大极了,影子里蕴藏着骄傲、冷漠、鄙夷的轻笑,尖锐的锋芒不偏不倚的射向他,映的他无所遁形,他惊骇的瞪着构成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关节丑陋的外形,衔接骨缝的间隙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臭气,他不禁想:这就是别人眼中的我么,难怪朝阳瞧不起我,难怪普普愿意不惜离开我,随他远去;难怪,任何人都可以不顾及我的尊严对我提任何要求!

  随意吧,随意,我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什么了…没有……

  ——

  黄昏,滂沱大雨下的草原犹如笼罩着一团化不开的浓雾,黑夜的触须提前蔓延开来,每片被浓雾和黑夜裹着的草叶都无声的演奏着凄冷的旋律。

  墨绿色的草原隆起的一角,零星散布着一片细碎的小白花,像条缀满白色花朵的薄纱丝巾不规则的铺展在眼前,骆英豪跪在这片花地边从下午到现在抽噎了四五个小时,一开始泪如泉涌,慢慢的,张嘴干嚎,一滴泪挤不出来,末了连喉咙也哑火了,只剩打嗝似的抽噎,外加天公作美,毫不费力便能作涕泗滂沱之状了。

  “心言,爸爸对不起你,”骆英豪嗓音沙哑,直愣愣的望着隆起的土丘喃喃道,“当初爸爸真不该将你偷偷地带出医院,给林狗可乘之机,害的你惨死。

  心言,爸爸发誓,哪天榨干林狗,我、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心言啊,你别笑爸爸贪得无厌,林狗老两口子视财如命,刮尽他们的财产比让他们死还难受,免得他们把财产转移到小林狗的名字上,两腿一蹬,死的干干脆脆。”

  每喊一声“心言,”骆英豪就往只能看见两点影影绰绰的灯光的帐篷那看一眼,怕给林建德夫妇觉察他半个月前在这片长满矮牵牛的土丘给骆心言立了衣冠冢,为防被人看出端倪,他煞费苦心的将选中的地点的矮牵牛一株株挖出来,铲个不深不浅的小坑,把贴身放着的骆心言曾戴过的一顶帽子放进去,堆土掩埋,矮牵牛回归原位。

  帐篷那边没有动静,估计自己的失踪那些人根本不在意,这样倒好,他可不想哭坟的时候被逮住。

  “心言,”骆英豪愧疚难当,一副感人至深的哭腔,“爸爸如今自顾不暇,不能为你做什么,你有什么愿望不防说出来,等爸爸手刃林狗,全力为你办到。”

  风雨渐渐减弱,寒意更增,骆英豪鼻子发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听觉瞬间明朗,轰轰的雨声清晰可辩,忽听对面一声清响,好似女子打喷嚏的声音。

  骆英豪顿觉一个激灵,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脊梁骨爬上头皮,悲痛之情顷刻被莫名的恐惧取代,想连滚带爬的逃跑,再一想,怎么说他也是一男人,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在女儿坟前,哆哆嗦嗦的落荒而逃成何体统!

  下雨天黑的早,他在黑暗里呆的久了勉强看得清周围景物的轮廓,几个小时中哪有一个女的来了?只要不是神经病或与他同病相怜的,谁大雨天黑灯瞎火的来这种地方?听错了,一定是错觉。

  “心言,爸爸先走了,下次来看你。”骆英豪急急忙忙磕个头,掉转身欲逃之夭夭,谁知抬起头的一瞬间,恍惚看土丘上多了块红布,挂在白澄澄的矮牵牛上。

  骆英豪浑身一震,努力压制住急促的呼吸,左右张望,半个人影没有,那红布哪来的,刚才明明没有的!

  “可能是…看花了眼。”骆英豪自我安慰的说,接着壮起胆子伸手够红布,因为他记得前不久埋进土丘里的帽子就是红色的,莫不是骆心言怪他勾结林建德害的自己身死,阴魂不散回来找他了!

  “爸爸该死爸爸该死爸爸该死……”骆英豪边念咒边捏起红布,睁开眼睛,没来得及仔细看,袭来一股阴风,清澈幽怨的孩童声音从对面传来:“我在医院好好的,你为什么把我接走,为什么说是叔叔的朋友?你准备卖了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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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角落2:罪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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