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体弱,御医让她卧床静养。
不能马上回宫,她心急如焚。儿子身边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当额娘的忧心忡忡。
宫中不断有弘历与万宁厮守的消息传给太后。
每看一点,她的心就更痛一分,她英明神武的儿子怎么能落入女人的陷阱。
双眼凝聚杀气,太后突然想到一个人-娴贵妃。
“梅三,你亲自去辉发家把皇贵妃给哀家请来。”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太后眼中的娴贵妃就是那匹马。
一个时辰后,娴贵妃坐在太后床榻前。
恰好有婢女端着太后的药进来,她开口:“把药给我,你退下吧。”婢女不敢自作主张,悄悄征求梅嬷嬷的意见。看见梅嬷嬷点头,婢女才把药碗递给娴贵妃。
“皇贵妃有心了。”半躺在床上,太后说话中气不足,脸上都是老态:“喂药这种事,让你来不好。”
娴贵妃一笑,没把太后的话当真,她知道太后只是客气而已。
撇退旁人,屋子里只有太后、娴贵妃和梅嬷嬷三人。
踏出门站在庭院里,娴贵妃还很恍惚,她没料到太后召见是为了这样的事。
脑海中都是太后语重心长的叮嘱:“皇贵妃久居宫中,以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为皇帝选妃也是尽心,哀家有件事让你去做-弘昼年纪不小,府中没有福晋不像样。”
跟在她身后的梅嬷嬷满脸担心,想宽慰娴贵妃又不知道说什么。让娴贵妃为和亲王选福晋,太后此举是敲山震虎。
借和亲王敲打皇帝。
大清建国百年,立足江山不容易,皇家也效仿汉人看重孝,皇帝孝顺娘亲有利于江山稳固。太后就是利用这一点,压皇帝。
娴贵妃的难,梅嬷嬷看在眼中,无能为力。
知道娴贵妃要来,如嫔一早就等着,好不容易看见她从太后屋里走出来,如嫔马上迎上前。
“怎么样?没事儿吧。”娴贵妃脸色难看,如嫔着急:“老妖婆为难你了?”
听如嫔口中没有遮拦,娴贵妃摇头:“别这样说,祸从口出。”如嫔一脸随意,满不在乎。
“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地盘,不会有一个外人。钮祜禄家,我的话比太后的话好使,放心吧。老妖婆不会知道的。”
宽慰娴贵妃,如嫔还是要追问:“老妖婆。”被瞪着她不甘心的换了称呼:“太后,究竟说了什么?”
拗不过如嫔的死缠,娴贵妃松口说了。
话落,如嫔就急了:“这个老妖婆诚心的吧,让你夹在皇帝和亲王兄弟之间,里外不是人。这个人,心太黑。”
如嫔气愤,她还是去了王府。
娴贵妃仪仗停在王府门口,胡管家亲自迎接。
越过宏大气派的正门,绕过照壁,弘昼正站在照壁后。
娴贵妃没想到她和他,再见是这样的方式。
“和亲王。”娴贵妃先开口。
弘昼紧跟其后:“皇贵妃,最近可好。”
“我很好,让王爷记挂了。我这次来……。”娴贵妃想说的话没成功说出口。
弘昼已经牵着她的手:“你跟我来。”绕过弯曲的长廊,踏上整齐的石板台阶,两个人来到王府最高的庭楼。
立在楼上,娴贵妃放眼远眺,在这里她能看见远山、喧哗的闹市,更接近天空的浮云。
一阵幽香扑鼻,香气是楼边的木芙蓉。
弘昼手一抬,一朵木芙蓉被别在娴贵妃发髻上。绕着她转一圈,弘昼满意的点头:“裊袅纤枝淡淡红,晚摇娇影魅清风。”
他的话让娴贵妃双颊一红,像极了晚霞中的木芙蓉绽放。
弘昼念的诗她知道,这是徐铉的诗。诗人夸赞木芙蓉,喜爱木芙蓉。
换个场景,这是夸赞她的词。
她在弘昼眼中是魅清风的木芙蓉,这清风就是弘昼。
甜也酸涩。
“我们下去吧。”取下鬓边的木芙蓉,娴贵妃拿在手中。
弘昼不解,但他没有多问,他能感受到娴贵妃突然低落的情绪,他脑中闪过皇帝与万宁亲密的画面。
忍不住想,她的哀愁、低落是因为皇帝么?
心事重重的两个人下高楼,三宝走出来告诉弘昼,晚上已经备好。
一桌好吃的,是弘昼吩咐厨房用心准备的。
清蒸乳鸽颜色橙黄,香味浓郁中带着一丝甘甜。清澈不油腻的汤中间放着一只娇憨的乳鸽,一道极品菜肴。
最美味的鸽肉被弘昼放在娴贵妃的碗中,她却无心品尝。
周围没有旁人伺候。
她斟酌后还是开口:“你跟万姑娘很熟么?”万姑娘是谁?弘昼一时间没想明白。想清楚后,他的俊脸扬起一抹喜悦。
她这样质问,是吃醋了么。
起身靠近娴贵妃,弘昼没有否认希望她继续误解,他再反转解释。
他想看见她露出真实感情的样子。
娴贵妃的情绪一点一点糟糕,弘昼的默认在她眼中就是事实。她认定,弘昼与万宁的关系不一样。
“万姑娘进宫,你伤心么。”娴贵妃的话让弘昼困惑,万宁入宫他为什么伤心。她说的话,他怎么不懂。
弘昼觉得话题好像不对,忍不住摇头:“我不伤心啊。”他带万宁回来,就是要送给皇帝。
目的达到,他开心,一点都不伤心。
弘昼还在沉思,娴贵妃自斟自饮喝了半壶酒。神志有些涣散,她跌跌撞撞又摇晃着身体,来到弘昼跟前。用涣散的目光锁住他。
“你不伤心?怎么能不伤心呢。她是你带回王府的啊。”
“你知道么,太后懿旨让我给你选福晋,真好笑,我能怎么选,选谁呢。”
最后一句声音太低,扶着她的弘昼没有听清,只当是喝醉酒的人胡言乱语。
双手用力,他把娴贵妃抱在怀中,踏进他的卧室,把人放在他的床上。
喝醉的人没有理智,出门端水的弘昼再回来,人不见了,只有凌乱的床还残漏一点温热。
里里外外找一遍,弘昼都找不到喝醉的人,他急了。
暗卫开始在王府搜索,很快他们找到了娴贵妃。
弘昼赶到,他看见醉酒的娴贵妃抱着湖边一株柳树坐在地上,神情落寞、难过。
辉发府后院,娴贵妃的替身在荷蕊、莲心的陪伴下踏进内院。
等候多时的珍儿起身迎接,被荷蕊拦了下来,她愤愤不平叫嚷:“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我。”
顾忌珍儿的肚子,荷蕊没有用力,只是挥手让另外两个婢子把珍儿架住,不准她靠近院子。
“娘娘身体不适,为了你好,特意吩咐最近不见珍儿姐姐。娘娘苦心,姐姐别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