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招手让安总管上前,把木匣子又递给他:“拿回去吧。”既然是弘昼的人,娴贵妃愿意留下安总管。
“皇贵妃有何吩咐,奴才一定照办。”捧着木匣子,安总管十分会说话。
作为人精,安总管明白娴贵妃在后宫的分量会越来越重。
娴贵妃既然留他,他自然会当娴贵妃是半个主子,好好伺候。
“你是弘昼的人,本宫也不瞒你确实有件事要你做。”吩咐安总管好好干,娴贵妃走了。
三日后,外城最繁华的岳家酒楼多了一个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手拿一寸木,当堂一拍为听书的老少爷们儿讲了个故事《新狸猫换太子》。
讲的是,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皇帝生母另有他人。
刚过下午,五城司就有差役去岳家酒楼抓说书先生,人却找不到。
第二天,太后毒害胞姐顶替入雍亲王府的故事就传到养心殿。
“岂有此理,李玉查到没有,这是哪儿来的谣言?”弘历怒气冲冲砸了一个又一个鹅颈瓶。
无法平息弘历怒火,李玉求到宁妃跟前:“娘娘您菩萨心肠,大发慈悲跟奴才去养心殿劝劝皇上吧。”
架不住李玉哀求,宁妃去了。
人在承乾宫,娴贵妃对谣言也有耳闻,招来莲心她叮嘱:“你多留心慈宁宫那边,别出事。”
莲心领命退出正殿,娴贵妃站在窗前发愁。
太后与皇帝不是亲母子的谣言,究竟是谁放出去的。
什么样的人能在京城来去自如,逃过五城司的搜捕?
推开养心殿沉重的门,宁妃俯身拾起地上散落的奏折,目光低垂在奏折,上面写着请皇帝下令彻查太后入宫传闻。
第二本奏折目的一样,让弘历尽快彻查流言还先帝、皇家一个清白。
第三本、第四本数不清的奏折堆在书案上,全是朝臣上奏的催命书。
嘴角噙笑,双眸温柔似水,宁妃在龙椅背后找到蹲在地上的弘历,身边还有两个酒坛。
搂过弘历的头,宁妃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像母亲给无助的孩子温暖。
轻缓有节奏的抚摸,宁妃用熨帖的声音安慰:“陛下若觉得为难,随便找个理由掩盖过去便是,您才是皇上。”
弘历从宁妃怀中探出头,眨也不眨盯着她逼问:“宁妃也觉得朕不是太后所生,对么。”
寂静无声,空气好像也凝固了。
带着讨好,宁妃莞尔摇头:“皇上误会了,臣妾自然希望您能彻查,还太后清白,堵住悠悠众口。”
望着弘历,宁妃没错过他眼神闪过的迟疑、挣扎。
与这个男人相处越久,她越发现弘历本质多么自私又多么胆小。
偏偏弘历也十分自大。
对付这样的人,宁妃很有心得,她用激将法逼迫弘历,不允许他退缩逃避。
弘历下令梅嬷嬷被带走,瞒不过养病的太后。
“如月,如月。”拽着如妃,太后脆弱的像个孩子:“外面发生什么事?哀家怎么听见有人带走了梅三。”
像鸟妈妈照顾刚出生的雏鸟,如妃对太后很有耐心,哼着小时候听过的歌谣,如妃哄着太后平息慌张。
感觉到太后不再颤抖,如妃悦耳动听的声音化作一把刀:“太后没听错,是皇上下令带走梅嬷嬷。”
木讷的太后不解:“为什么呢?”
侧身伏在太后身边,如妃娇媚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太后记得宁妃么?”
宁妃随太后迟缓点头,从藏身的屏风后踏出。
坐在太后身边,宁妃甜美的嗓音吐露最恶毒的话:“太后还记得臣妾的外祖母,您的亲姐姐么。”
“太后在宫中锦衣玉食多年、享尽富贵,怕是都忘了世界上还有那么个人吧。”
盯着宁妃,太后双眸迸发仇恨。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指着宁妃,太后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坦诚点头,宁妃娇弱的脸带着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操纵的。”
“你这个恶毒女人。”气急的太后伸手要去打宁妃,却忘了她病弱。
看着扑向自己的太后,宁妃闪身错开却不慎扭到脚,眼看摔在地上被弘历一把搂在怀中。
看见弘历,太后双眸重新迸发生机:“皇帝,宁妃不是好东西,快放开她。”
太后虎视眈眈的威胁下,弘历反而把宁妃搂的更紧。
“皇额娘说宁妃不是好人,太后你呢?”
“在太后嘴里,朕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心中不好预感越来越强,太后握紧放在软被上的手。
“皇帝还不明白么,这些人就是要离间哀家与皇帝的。”
太后还在狡辩。
弘历满目仓惶。
“太后觉得你我母子关系还用离间么?当太后一心为娘家欺骗朕,太后欺骗先帝时,太后与朕之间就没有感情了。”
太后一脸震惊,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的。姐姐已经死了,先皇后说过只要哀家恪守本分,她会保守秘密。”
“皇上,一切都真相大白。”宁妃跪在地上:“请皇上为妾身外祖母沉冤昭雪。”
茫然看着弘历,太后跌跌撞撞从床上走下来。
走向一脸冰霜的弘历,她的儿子。
“皇帝,不要相信旁人的话,哀家是你亲额娘,不会害你的。”太后紧紧抓着弘历像怕他从手中溜走。
抽出被太后掐的青紫斑驳的手,弘历指着受过重刑的梅嬷嬷给太后看:“那梅嬷嬷呢?”
“太后,梅嬷嬷陪你多年她的话也是假的么?”
弘历的质问像一把钝刀子,在剜太后的心头肉。
心在滴血,太后一脸灰败。
“梅三是被逼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皇帝怎么能屈打成招。”矢口否认,太后坚决不认。
被包扎的手撑着大半个身体重量再次渗血,梅嬷嬷哭着摇头:“太后,奴婢对不起您。”
拽着弘历的腿,梅嬷嬷揽下罪责:“皇上,奴婢都认了,当年是奴婢怂恿太后顶替府中二格格入雍亲王潜邸。”
“是奴婢胆大包天给二格格喝的水中下药,是奴婢让人追杀二格格,一切都是奴婢。”
“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您确实是太后与先帝爷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