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之命手下弟兄先返回京城,与皇帝先行交代,自己独自一人返程回去寻找丢失的卷轴。
他记得从得到皇帝赏赐之时起,他便将卷轴小心收藏,一刻都未曾离身。
倘若要说起疏忽大意,仅是昨夜入睡时,太过疲倦,睡得过于深沉,不知是否在那时,卷轴被贼人趁机偷窃。
昼夜奔波,顾言之似乎有些倦了,分不清梦里梦外的光景,只一心催促着自己赶路。
却一瞬晃了神,从战马上翻腾而下,跌落在半路的山崖边。
他挣扎着爬起,疼痛蔓延全身,本就因战役而满身旧痕新伤,此刻双倍疼痛更加敏锐地充斥神经。
“真是流年不利,这几日竟这般倒霉!”他狠狠咒骂了一句,摇晃着站直了身子。
乍然远处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声若隐若现。
顾言之一时忘记伤痛,跌跌撞撞地谨慎上前。
忽而瞧见一个身影,蜷缩在荒草丛生的乱石旁,那人满目疮痍,那模样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顾言之再靠近了些,俯身半跪在地,轻轻摇晃了男子的身躯:“醒醒,醒醒!”
只见男子微微睁眼望了他一眼,便又虚弱地闭上了。
男子眉目沉稳,即使伤痕累累,也能感受到一身刚毅铁血。
直觉告诉顾言之,此人绝非平凡之人。
他试图将男子扶起,环腰之际,触摸到男子腰间一丝硬物凸起,他冒昧地伸手取出,却见是一块印有皇帝御印的碎片,顾言之当下便心生怀疑,自己那无字卷轴,莫不是被眼前这位男子盗取,加上他又如此碰巧昏倒在这军营附近,更是加深了顾言之的怀疑。
但仅是一断碎片,无法确切断定,当下更是救人要紧。
顾言之吃力将男子扶到一旁,先将他身上的血迹将就地擦拭了一遍,随后开始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过去,男子渐渐有了起色,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润,随即便缓缓睁眼。
“你醒啦?”映入眼底是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子皱了皱眉,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气若游丝的语调仍透露出淡漠的冷冽。
“是你救了我?多谢!”
他捂着胸口,似乎还是有些难受的模样,起身半跪在地,准备离开。
“等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救了你,你一句多谢就想打发我?”顾言之不屈不挠,语气满是抱怨,这无字卷轴颇有可能在此人身上,但倘若他单刀直入直接质问,想必以此人性子,必不会坦白。
“那你想如何?”男子挑起双眉,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觉察的清冷笑意。
“哎呦!”顾言之猝不及防地捂着右脚,痛苦地眯着狭长的双眼,却仍偷偷在夹缝中观察男子的表情,“我方才不慎落马,跌伤了右脚,想必无法策马而归,如今天色已晚,看在我救了你份上,可否收留收留我?方便我治好脚伤!”
“……”男子并未回答,神情淡漠地注视着顾言之的一举一动。
顾言之被急得使出浑身解数,不等男子回答,便热情地邀请他上马:“我有马,也可以顺带送你一程,走吧!”
他曲起右脚抵在腹部处,捂住脚踝的双手并未松开,假意艰难地倚靠在马背上。
男子见顾言之锲而不舍,加上自己确实因他获救,便沉默答应了。
带着顾言之御马疾驰自己的住处。
“喂!我叫顾言之!你呢?”纵马途中,顾言之仍不忘自报家门,名字飘荡在飒飒的风声之中。
“周祁!”言简意赅的介绍霎时被踏踏马蹄声吞没。
周祁,甚是好听。
这是顾言之对周祁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