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南朝的官员们纷纷跪在道路两侧,手里拿着值钱的家当,摆在面前,乞求敌人给自己一条生路。
司南将军用鄙夷的神色扫过这些如同狗一样卑微的人,但凡他们要是有一点言敬的骨气,南朝也不会沦落至此。
“去,问问他们,清一色在哪?”司南对身边的一个小卒说。
还没等小卒问话,刑部侍郎赶紧站出来回答,“回禀将军,清大师已经被送到行宫治疗了,一切都是言敬做的,和我们无关啊,求将军饶我们一命!”
司南将军本来不想杀他,可是这一番毫无气节的言论,实在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其余的官员被吓得噤声,更胆小的甚至尿了裤子。
“你们,悲哀!”司南将军不想多说什么,对于这样的废物,他的处理措施只有一种,“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们。”
说完这句话,司南将军将马鞭抽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南朝官员身上,“带我去找清一色。”
还处在被司南将军震慑的威严下的那名官员,赶紧反应过来,然后连滚带爬开始往前跑,与此同时用尽他所有谄媚的功夫说道,“将军,请跟我来。”
马很快,行宫也不远,可是司南将军却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漫长到他害怕见不到活的清一色。
“清一色,你不能死,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夺走你的性命,没有人!”司南将军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企图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清一色确实就快死了。言敬在应战之前安排了解决清一色的人手,只是,他的手下不这么想。刑部的官员知道此战必败,清一色作为北疆派来的使臣,还是多次求取的人物,要是死了,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于是在言敬站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时候,他们就把清一色给放了。不但放了,还安置到最好的住所,请来医术最高明的御医诊治。
“将军,到了,清大师就在里面了。”带路的官员极尽谄媚的笑容让司南将军恶心反胃,他看也不看一眼,骑着马冲进院门,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液体落地的声音。
行至院落中间,司南将军才下马,他的身体是僵硬的,下马的动作都如此笨拙。此刻院子里空无一人,所有相干和不相干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弥漫着一股长期没有居住的潮湿气味,夹杂着丝丝药香,如果鼻子足够灵敏,还可以嗅到血液的腥味。
司南将军进来时,清一色虚弱的靠墙坐着。即使衣服是新换的,可是有一些伤口还是洇出了血液,一道道殷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更让司南将军心疼不已。
纵使心里难受,可是面上不能流露半分,“清一色,这还是你吗,堂堂北疆武功榜上第二名的高手,如今已经被人打成这副模样了吗?”
清一色扯着嘴角无所谓地笑笑,“能够让第一名地司南将军来救,我清一色不觉得羞愧。”
这一句奉承的话听得司南将军心里痒痒的,很想按住清一色的下巴,问问他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是看到清一色那么虚弱,生怕摁疼了,那他也会心疼的。
“怎么样,南朝已经没有了,这里,是北疆的国土。”司南将军戏谑地说完这句话,却又狠厉地盯着清一色问,“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
“是么?”
“不是么?”
语气越来愈强烈,司南将军一边质问一边走近清一色,直到靠近他的双腿,俯下身去,用手按住清一色的后颅,让他不得动弹。
“南朝皇帝的死,是国主的指令?”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清一色满不在乎地回答。不错,他没有低估司南将军的实力,司南就是在自己身边派了眼线,他开始怀疑自己了。但是听这语气,好像比怀疑还多一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所做的勾当吗?你表面替北疆做事,实际上全是在为东庆谋划。我问你,南朝皇帝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北疆啊,北疆灭了南朝,联合两国军力,消灭东庆,指日可待。”清一色不知怎么的,好像发现了司南将军的一个弱点。
既然司南将军已经猜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告诉北疆国主呢?如果告诉了他,那清一色绝对活不到现在,派来的人也不仅仅是司南将军。所以,他没有说。
为什么没有呢?清一色嘴角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微笑,因为司南将军的弱点,就是自己。作为这天下唯一可以和他匹敌的对手,司南将军是不会让自己死在其他任何人手上的,只能,也必须死在他手上。
为着这份偏执,清一色得以活命到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妨利用他多做点事情,至于最后自己死在谁手上,清一色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将军啊将军,你这样按着我,我很疼的。”清一色直愣愣地盯着司南将军看。迷药,既然司南将军曾经有下药的意思,那就顺了他的愿。
司南将军快速直起腰来,转移视线,“不要以为我会放了你。南朝没了,你可不是功臣。”
“我知道,所有的功劳,都是将军的,我,无所谓的。”清一色的语气带点失望和感伤,让司南将军的心犹如被挠了一样,既难受又痛快。
“清一色,你不要和我耍花样,你要知道,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儿。”司南将军用威胁的语气说道,可是眼睛,还是不敢看清一色。
“我,奉陪到底。”清一色换了个姿势,伤口太多太痛,不管哪种姿势,都不好受。
司南将军被清一色激起了怒火,他转过身,对上清一色清冷中又带点朦胧的目光,“我拿你当对手,你拿我能当什么?难道我不配吗?”
清一色疑惑地摇摇头,“不配?将军不是武功第一了吗,是我不配罢了。”
司南将军知道清一色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他不想和他理论,如今占取了南安城,可还有其他地方没有完全收入囊中,看到清一色还活着,司南将军也就放心了。可以安心攻打其他城池,将南朝彻底变成北疆。
“将军要走了么?是去搜集我的证据,还是继续作战呢?”
“你是在探取军情?”司南将军质问。
“我是在关心将军,至于将军怎么想的,我就不管了。”清一色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他们两个人都不想继续说话,很怕一会儿打起来,可是又不愿意伤着彼此,那就终止话题吧。
“这些天,你哪里也不能去,没有得到国主的进一步指示,你就得按照我的命令来。”
“一切,由将军说了算。”
司南将军最后看了清一色一眼,推门出去了,屋里涌进一股新鲜空气,可是,冰寒刺骨,清一色不觉打了个寒颤。这个冬天,还过的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