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撤退之后,五皇子这边的队伍重新集结,清点伤亡。
“殿下,叛贼来袭,损坏战船十一条,死伤五百人。”副帅向五皇子汇报。
五皇子脸上还挂着血,嘴角紧抿,这个损失虽然丝毫不影响整体军队的实力,可是被一帮乌合之众进来乱搅一通,心里不痛快。而且,这帮流寇带着一千来人,还能对自己的正规军队造成损失更让五皇子原来的斗志受挫。
“传我的命令,整肃队伍,检查武器盔甲,明日全军前进,正式开战。”五皇子怒了,绝不会放过敢偷袭自己的人。
五皇子之后亲自检查明日下水用的船只,并把得力的将领分别安排在每条船上,包围着中军前进,同时将言家军精锐部队的两千人分别安置在左右两翼,如果黄巾军敢从侧翼攻击,那一定会被言家军剿灭。
安排好一切之后,天已经黑了。饭菜送到五皇子的中军帐里,却一箸未动。
“殿下,吃点吧,明早就要开战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指挥。”孟庆功端了一壶酒进来,本想着五皇子心忧难以入眠,喝些酒下肚,能睡个好觉。
“庆功,你坐。”五皇子指一指身侧的坐席,让孟庆功坐到自己身边。
孟庆功把酒壶放到饭菜旁,盘腿坐下,五皇子却顺势依偎在孟庆功肩上,孟庆功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很怜惜地地把五皇子揽入怀中。
“殿下,今天累了,吃些饭,早点休息吧。”孟庆功声音温柔,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我好累。”五皇子躺在孟庆功怀里,用手揉揉鼻梁,疲态尽显。孟庆功握住五皇子的手将其放下,两只手开始在五皇子太阳穴的位置按摩。
五皇子一边享受一边说,“今日流寇来袭,扰了我的计划,我本来想把散播流言的人通通处理了,可是眼看明天就要上战场,如果我这么做,只怕军心会更加不稳,可是如果不做,终究是个隐患。”
孟庆功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插话的时候,只用倾听就够了。
五皇子眉梢舒展,疲态有所缓解,“庆功,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家就好了。”
孟庆功手上的力道减弱几分,每每五皇子伤心难过或者消沉的时候,神经都异常敏感,力道重了便会不舒服,好在孟庆功长久地做此事,心中早就有了轻重。
孟庆功的手指在五皇子面颊处滑过,指尖触到温湿的液珠,不动声色地将其在五皇子的眼角拭去。
接着,下面传来隐隐含有呜咽的倾诉声,“庆功,我好怕我会输,真的,怕。”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当太子倒台那一刻,我以为我会开心,可是,我没有,他曾经那么信任我,我还是解决了他。因为龙椅小,坐不下两个人。”
孟庆功的手指由额头转入五皇子的发丝,抽出发簪,散开头发,下巴抵在五皇子的耳侧,轻声说,“殿下,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陪着你。”
许是过于放松,五皇子竟然解开前襟,将发丝撩于胸前,白皙的皮肤在乌黑的发丝间隐隐若现,带着暧昧和挑逗的气息。
孟庆功的手指则顺着五皇子的发丝下移,指尖的温度随着体表的肌肤不断升高。
很快,五皇子的呜咽声变为更加痛苦的呼唤,“庆功,这一仗,必须要胜!等回到南安城,无论怎样,父皇都必须让位,我一刻也等不了!”
义江水面清凉,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有阵阵凉风。黄巾军知道今日偷袭之后明日就是大战之时,所以都沉沉地睡下了,养精蓄锐,等待破晓。
只有一个人,更深露重,却丝毫没有睡意。此刻他正在擦拭铠甲,这套铠甲,是大哥亲自为他披上的。
黄士彰被大哥训斥后,心中十分不满。为什么自己不顾性命跟着大哥冲锋陷阵,到头来做任何事都比不上那个整天赖在家里病怏怏的老二。黄士彰不服气,绝对不服气,既然大哥不相信自己,那就证明给他看。
朝廷的军队不过是一群花架子,昨天三下几下就把他们打退了,要是趁着他们还没完成防守,自己来个突袭,百万军中直取将帅首级。更何况朝廷军不过区区五万人,拿下五皇子的项上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
黄士彰越想越兴奋,铠甲和兵器被擦得锃亮,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是出生以来,自己做事做得最认真的一次了。
穿上铠甲,拿上佩刀,黄士彰蹑手蹑脚去牵马。第一声鸡鸣之后,黄士彰单枪匹马地出发。
清晨义江的江面上生起一层薄雾,漫延到岸上。对于黄士彰而言,这是隐藏的最好利器。借着薄雾,黄士彰乘上今日迎战备好的船,选了一条最快的,疾速前行。薄雾下,隐藏着杀机。
很快,黄士彰来到了朝廷军战舰下。
“喂,你是谁?来人啊,是敌军!”战舰上一名巡逻的士兵率先发现了黄士彰,黄士彰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撑着船桨一跃而上,到了战舰甲板把刚刚发现自己的士兵送去见阎王了。
但是刚刚那一嗓子还是惊动了其他人,包括还沉浸在春宵梦中的五皇子和孟庆功。
“殿下,殿下,寇贼来了一个勇猛无比的人,登上船头直奔中军帐而来。”一名士卒进到屋内看到满地疮痍,熟视无睹,直接汇报军情。言家军的心理素质果真名不虚传。
“什么!”五皇子惊地直接坐起来,扯开帘子,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下面命令,“调集弓弩队,伏击两侧,不必留活口。”
五皇子知道,来的这人是个亡命之徒,留活口可能还会伤及更多自己的士兵,不如一箭解决了痛快。
弓弩队很快集结起来,瞄准黄士彰就发射弓箭。但是黄士彰看着笨拙,可在敌人的伏击下灵活地很,而且用人作盾牌,弓弩打伤的都是朝廷军,黄士彰毫发未伤。
五皇子穿戴好之后出门探探情况,果真看到一个十分勇猛的人如入无人之境朝自己杀来,孟庆功也出来,嘱咐说,“殿下,危险,我已将叫人另备船只,先躲一躲吧,一会儿主力过来他自然活不了。”
就在五皇子和孟庆功谈话间,黄士彰注意到了他们二人,可是就在这时,黄士彰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这个错误,将十分愧对这次突袭的目的,那就是黄士彰从来没见过五皇子,他根本不知道五皇子长什么样儿,就是没有敌军的阻拦,黄士彰也不知道该取何人首级。
就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弓弩队的箭直直地射穿了黄士彰的头颅,顿时鲜血直溢。
黄士彰的眼睛还愣愣地打量五皇子和孟庆功,似是在判断到底那个是自己攻击的目标。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东边的太阳从义江水里升起,黄士彰倒在了敌舰的甲板上,摔进义江水里。水红彤彤一片,不知道是太阳光反射的光芒还是黄士彰的鲜血染红的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