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妍千算万算,却独独没算到这二人竟然敢在张家祖宅中放火,怒道:“他奶奶的个熊!愣着做甚?你们几个都跟我进去找!其他人,就在原地守好了!”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底咬牙切齿的骂:他娘的李鹊!这损招定然是你想出来的吧!
你就不怕真把自己也给折在里面了?你要真死了,老子可不来给你收尾!当初的承诺是你亲口给娘娘许下的!不关老子的事!
“李鹊!张荆川!”严妍大喊了两声便被浓烟呛的咳嗽不止,只好倒退几步,挥手道:“去河里打水来灭火!上头有令,万不能叫这二人死了!”
“喏!”锦衣卫们不敢耽搁,纷纷往相邻一条街的护城河边跑。
院中此时已是浓烟滚滚,破败的祖宅中堆放了许多的易燃物,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吞噬了大半。
张荆川撑着沾湿的棉被裹在他和李鹊身上,借着浓烟遮掩,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后院尚未被殃及的一个角落里蹲下。
紧紧的靠在他身边,李鹊将脸埋在被子里,以免吸入更多的浓烟。
火光闪耀,即使是有一层遮盖保护,但依旧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皮肤上的灼烧感,烫的人心里直发慌。
也不知道这赌命的计策到底能不能奏效。
如若不能……
李鹊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便要累得他不仅失了祖宅,还要同一个臭名昭著的小人葬在一块了。
“看什么?”张荆川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
李鹊一愣,忙摇头,抬手示意他仔细听周围的声响。
四周的锦衣卫似乎开始往院子里靠,包围圈也渐渐破开了一个口子。
张荆川点头,搂着他的腰慢慢往后门的那个缺口处走,浓烈的烟雾此时却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初来乍到的锦衣卫们不知方位,很容易便会迷失在这火场中。
但张荆川不会,他闭着眼睛都能从这个宅子里走出去。
过桥,再穿过一个长廊,最后到二进小院,便来到了后门。
“你就待在这儿,别乱动。”张荆川把李鹊放在一根柱子后,言罢又将被子往他身上裹好,这才弯腰潜行到后门边。
李鹊屏息,探头看着男人先小心的观察了一番门外的态势,这才捡起一颗小石子猛的往外扔。
石子砸在其中一个负责看守的锦衣卫身侧,发出的声响立马将剩下三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什么人!”那人拔刀,紧张的看向周围。
可除了从宅子里源源不断冒出的浓烟外,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就在他们渐渐放松警惕时,门内突然闪出一个身影,只一下就将距离最近的锦衣卫手中的刀抢下,手腕一转,用刀背直接将人砍晕。
紧接着便朝向余下那几人,可怜他们连刀都还未来得及拔出便被张荆川一一打晕。
站定后,张荆川握着刀皱了皱眉,看这几人的身手,似乎都是才进锦衣卫不久的新人。
严妍竟然带了一队新人来追捕他们?她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
还未完全脱离危险,张荆川不敢托大,转身走回李鹊身边道:“走,后头已经没人了。”
“这么快?”李鹊惊奇,这锦衣卫选的各个都是个中好手,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解决了?
“都是些毛头小子,没费什么力气,”张荆川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先走,有什么之后再说。”
李鹊点头,忍痛撑着他的手往外走。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摇曳发出阵阵沙沙声,张荆川猛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正在燃烧的宅子。
那是他的家,曾经的家。
记忆裹挟着烈焰熊熊燃烧,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随风而去,最后什么都没能留下。
李鹊仰头,轻拍了两下男人的手背,坚定道:“走。”
张荆川垂眸,转身和他相互搀扶,往竹林深处走。
一步一步,落叶成堆,仿佛是踏在一片柔软的雪地之上。
有些东西必须被埋葬,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身后,烈火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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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妍费了点力气才将宅子里的火全给扑灭,湿淋淋院子里的到处都在往下滴水。
一路寻着踪迹来到后院,推开门便看见躺了一地的锦衣卫。
没有血迹,想来只是被打晕过去了。
严妍暗自松了口气,厉声道:“把他们都给我弄醒!”
“喏!”
严妍走到其中一个锦衣卫身前,问:“打晕你们的是不是张荆川?”
“大…大人…下官没…没看清啊!”年轻的锦衣卫吓的五官全然皱在一起,言语间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没出息的东西!”严妍瞪他一眼,回头又大声问:“可有人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另一个之前被打晕的锦衣卫颤巍巍的举起手,“大人,我…我瞧见了…他们过了护城河上的那座桥,往…往北边去了。”
严妍蹲在他面前,嘴角上扬,柔声问:“你倒是个厉害的,他们几个都被打晕了,怎么就你瞧见了。”
世人都说锦衣卫指挥使严妍生的极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看她一眼而抢着进锦衣卫受训
这锦衣卫也不例外,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一不小心就将真实的情况全说了出去:“我…我装晕了…然后偷偷看的…”
“装晕?呵,你倒是会选,”严妍冷哼一声,刚刚还带着柔情的脸上现在就变成了全然的冷漠,呵斥道:“敌人当前你想的不是怎么御敌而是临阵逃脱,锦衣卫该以有你这样的人为耻!”
就见那锦衣卫身体一震,张着个嘴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严妍起身,随意道:“自去领罚,之后就不用再来锦衣卫报道了。”
“大…大人!”
全然忽视身后的喊叫,严妍带着剩下的人马不停蹄往城北赶去。
身后还盯着个催命鬼,她可不敢把两人给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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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容垂站在自家院子里,悠哉悠哉的看着外头不时路过的羽林军,下午的阳光暖和,照的他的身子骨也难得的犯起了懒。
“老爷。”纪管家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纪容垂微微一笑,吩咐道:“让我的乖乖把人给盯紧了,必要的时候再加上一两把火,务必将他们逼的只能走那一条道。”
“是。”
纪容垂低声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必须做那只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