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出声，我听那脚步好似是朝这边来了不少人。”张荆川低头凑在李鹊的耳边小声说，气音带出不少湿热的鼻息，将他的耳垂熏的通红。
李鹊不自在的往旁边偏了偏头，他整个人都被张荆川那高壮的身子锁在墙边，即使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张荆川左手手肘撑在他的耳边，微微低头便看见一个白里透红的耳珠，逗弄的心思一下上来，便干脆捏了几下那个可怜的小东西。
“你…！”李鹊猛的抬头，又怒又羞，哑声骂道：“登徒子！”
张荆川嗤笑一声，低声轻蔑道：“你身上我哪处没碰过？害羞什么？”
这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他亲手包扎好的，还更别提护城河边的那场水乳交融，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
李鹊本想挣开束缚却又怕有声响会引来外人，只好狠狠的刮了他几眼，权作为警告。
脚步声愈发接近，张荆川收了嬉笑模样，仔细辨别来人到底是谁。
只听门外有那女子的声音：“…去将那些封条撕下，然后在外头守好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溜出去！”
李鹊心中一凛，抬头看向张荆川，这声音让他二人想到了一个人——锦衣卫指挥使严妍。
待锦衣卫们将张家宅子团团围住，严妍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进院子里，四下看看，朗声道：“李大人，我知你和那个状元郎就躲在这宅子里，出来吧，刀剑不长眼，要是伤了彼此就麻烦了。”
她语气轻松，脚下迈出的每一步却又都十足的小心，因为她太明白李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清楚张荆川的实力如何。
狐狸配上狼，一味的猛攻只会让自己损失惨重，倒不如先智取试试。
李鹊皱眉，他和张荆川来张家祖宅也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这队锦衣卫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见院里没有动静，严妍顿了顿又接着说：“小雀儿，咱俩在宫中就是旧相识了，想当年寒冬腊月的我还给你送过毯子，其他人你不见，我这个老朋友你总得出来见一面吧？”
严妍曾经竟是个宫女？张荆川饶有兴致的挑起一边眉，低头瞟了一眼李鹊。
兀自琢磨着，这人之前也是在宫里当太监的，后宫势力繁杂，看这样子他似乎和严妍还有什么关联。
“小雀儿，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乖乖待在天牢里等候大人们的发落不好吗？非要逃狱出来，诶呀呀，若是娘娘还活着，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该伤心了吧？”严妍有意做出一幅惋惜的样子，缓缓在院子中来回踱步。
李鹊身子一僵，猛然被对方提到最大的软肋，心中难免酸涩。
张荆川轻捏了一下他的右手，将人的注意力又引了回来。
外头的严妍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一边念叨：“真是可惜了啊，我走后，娘娘心里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这些你该是晓得的，我还听那些小宫女说啊，她死前都还在念叨着你。”
她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你现在名声那么臭，又做得个缩头乌龟的模样，就不怕她九泉之下见着了心里会难过吗？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若乖乖跟我回去面圣，说不定还能免去些苦头。”
张荆川带李鹊所躲藏的偏房位置隐蔽，背靠一片竹林，面前又有一堆残垣断壁作为掩盖，一般人很难找到。
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严妍皱眉，暗自道：“莫非那二人没来？不应该啊，明明都有人看见他们朝着这边来了…”
李鹊侧耳，外头似乎是安静了下来，刚想开口便被张荆川捂住了嘴。
张荆川轻轻摇头，又指了指外头，示意现下严妍还未走开。
李鹊眨眨眼示意知晓，男人手掌心很烫，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皮革的味道。
院子里的严妍有些站不住了，干脆直言道：“李鹊！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七日绝的毒没解！你不会真想七日之后变成一具腐尸吧？”
“堂堂东厂李大人，最后竟然死无葬身之地，说出去未免让人耻笑！”
李鹊眼神一暗，他怎会不知道？
这七日绝乃是皇家专用毒药，被下毒的人前期只会皮肤局部溃烂，后几天则是大块大块的腐烂掉肉。
更可怕的是此毒无解，有传言说只有喝下带有皇室血脉的人身上的鲜血才能彻底根除。
呵，可皇室中人的鲜血哪是那么好得的，这法子想来也不过是哄人的把戏罢了。
张荆川低头，看到怀里人表情阴沉，心里一时竟有些莫名的痛快。
无论最后到底怎么样，这人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也不用他再费力动手了。
全身腐烂而亡，到也对得起他手中的那些冤魂。
小院里一片寂静，严妍尚未找到他二人的躲藏点，只好带人退回门口做包围态势，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着了对方的道。
两方对峙，张荆川屏息仔细辨别了一番，低声道：“走远了。”
李鹊长出了一口气，说：“她带了人定然是想将咱们困死在里面，得想个法子往外逃。”
“这偏房的位置虽不好找，但也不好出去，要走就必然会惊动他们。”张荆川费劲的活动了几下肩膀。
在这屋子里着实是委屈了他，背没法挺直，脚也没法站直，整个人只能小心的蜷缩着。
李鹊四下打量着这间小房子，左面是一个水缸，右边则放着一摞干草和一个柜子，柜子最上头一层放着发霉了的棉被，旁边好像还放着两个石块。
“那是什么？”
张荆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打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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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祖宅门口，严妍花了十二万分的耐心等待，甚至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当一个好猎手的第一步，就是耐心等待机会，然后再一击致命。
她身旁一个性急的锦衣卫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为何不直接冲进去搜查？我们有二十多个人，再怎么也能制住区区两个逃犯。”
严妍瞥他一眼，不屑道：“他二人一个是文武双状元，一个是东厂的二把手，你真觉得硬碰硬的对上，咱们能讨到好处？留你一条命在那都是幸运的！”
旁人不知道就算了，她可是见识过张荆川武功的人，以这人的能力，若不是他当初许下了承诺，区区一个天牢又怎会困的住他？
不过是心甘情愿画地为牢罢了。
“这……喏。”锦衣卫脸上憋着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说，只得靠一边站了。
小屁孩一个。严妍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却忽然听见有人大喊。
“那里怎么会有烟？”
“不会是…不是里头着火了吧？”
“真的！是着火了！着火了！那宅子里真的着火了！”
她赶忙抬头，只见面前有一股黑色的浓烟冲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