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林摸金。”郭得友按住了林摸金的手，林摸金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疯老头。郭得友用手抓着林摸金的手腕焦急地冲丁卯喊道。
“丁卯！要不然咱上去吧！给大脑袋看看啊！”
“丁卯！”
郭得友一扭头就看到丁卯已经在翻栅栏了，丁卯现在正撑着锈掉的铁栅栏往上爬着，眼瞅着那少爷踩着铁柱子已经翻到了右侧的实验场所里。郭得友冲过去隔着栏杆冲丁卯喊道：“你在干什么！”
“他们在研究什么。真奇怪，天津底下有这么个实验基地，竟然都不知道吗？”丁卯戴上了橡胶手套，他握着一个玻璃瓶子看着里面的人体组织对着郭得友晃了一下。“这是心脏，而且这个心脏有心脏病。”
丁卯放下了玻璃罐继续往前走，郭得友赶紧跟着丁卯的步伐追，他用手握着栏杆急切地问道。“你干什么啊？”
“奇怪……”丁卯走到一个两米高的玻璃桶面前，他用手摸着上面厚厚的浮尘。丁卯看着里面浑浊不堪的液体，用脚狠狠踹了一下玻璃桶，只见桶在剧烈的晃动下，里面似乎有东西在一点点浮动着。丁卯扭头冲着郭得友说道：“我在看他们研究什么而已。”
“丁卯！丁卯！”郭得友指着丁卯身后的桶紧张地吼起来，他两只手攥着栏杆死死盯着丁卯背后。丁卯疑惑地转过身子，那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张人脸。丁卯心里一紧又很快松懈下来，他看着桶内紧闭眼睛的人体，眉头紧紧皱起来。丁卯指着人体脖子上得一些细微青色线条，纳闷地说道。
“这和我身上的很像。郭得友过来！我们把他捞出来！”
“啊？”郭得友吃惊地看着在找梯子的丁卯，他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地上的林摸金，手脚麻溜的翻过去。郭得友慌张地抓住丁卯的胳膊，他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丁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害怕啊。”丁卯从旁边推过来一个全部锈化的矮梯子，他扶着郭得友的肩膀走了上去。梯子摇摇晃晃的，可能有些钉子已经不牢固了，丁卯抓着郭得友的肩头朝着上面看着，他缓缓说着。“我刚才看到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些虫子。”
“尸虫！魔古道的尸虫？”
郭得友抬起手扶住丁卯的腰，他四处打量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郭师父甚至胡叔的说法，那种尸虫是从英国走私鸦片的时候带入天津的，可是如果二十年前这里就有个研究基地已经在用人体做生化实验，那……恶水之源……郭得友瞪大了眼睛盯着丁卯，他的声线都在颤抖。
“你说连化青找到的恶水之源，是不是就是实验基地排出去的污水啊……”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虫子。其实之前我总以为是英国人带来的虫子，可是就在刚才我怀疑天津本身就有这种尸虫，英国人来到天津后发现了，并加以利用。”丁卯挽起了衣袖，他用力拧开了玻璃罐上方的铁闸门，这个基地废弃太久了，打开闸门根本不需要太大力气。
丁卯掀开了闸门扑面而来是一种令人阵阵泛呕的气味，他看着一种浓稠的液体，伸手拽住了液体里的尸体使劲儿薅了出来。“接着！”
“接着什么！丁卯！”郭得友眼瞅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往下一落，他立刻张开五指拖住了丁卯拽出来的尸体的脑袋。郭得友扭着脑袋顺着丁卯的力道缓缓把尸体放在地上，他捂着鼻子看到丁大少爷缓步走下来，手里还捏着一把手术刀。
尸体上面有一些青色线条，但是已经不是很明显了，而且线条不是很多，反而只有肚子处有一些扭曲的痕迹。丁卯用手到剖开了尸体的肚子，他用手指拨弄着胃和肠道，皱皱鼻子。“没有虫子。”
郭得友看着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望了望自己的衣服，又把手贴在丁卯后背上来回抹着。他半眯着眼睛偷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扯了扯丁卯的衣领，轻声问道。“虫子会不会被取走了？”
“很有可能。你说，二十年前师父和林摸金领出来的不会就是这里面的实验体吧？”丁卯将刀片抽出放在了地上，他谨慎地避开了尸体口中流出来的浑浊黄色粘液，他望着坐在地上的林摸金叹了口气。“不用想了，林摸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啊！啊！”林摸金突然指着铁门大声的叫起来，郭得友和丁卯顺着他手指方向竟然看到那个铁门正在缓缓合死。
“操！有人要我把我们关里面！快点！”丁卯扔掉了手套攀在栏杆上。
郭得友心里已经把关门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像是离弦的箭一样要冲出去，可是等到他和丁卯赶到门口，铁门已经死死合在一起了。郭得友用脚死命踹着铁门，铁门闭得严丝合缝一点面子都没给郭得友。郭得友一拳砸在门上愤恨的说道：“大脑袋干什么呢！长那么大脑袋洞都守不住！”
“大脑袋不会有危险吧？”丁卯握住郭得友的手，他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咱们要赶紧出去！大脑袋可能出事儿了！肯定有别的路。”
丁卯和郭得友一人一边架起林摸金，三个人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转着，整个基地看起来好像只有那一个门可以走。可是丁卯，郭得友二人那分明是从一个说是狗洞都为不过的土道进来的，他们沿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着，越是往里寒意越重。分明一个人影没有，可是偏偏觉得四周都是人。
郭得友扶着林摸金，林摸金没说错有人在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与其说是他和丁卯在探寻不如说有人在牵着他们走。不管瓷瓶还是郭师父丢了，里里外外都是按照着那个人的步骤一点点走着。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他和丁卯去探寻二十年前的故事，如果是魔古道的连化青必然不会让他俩去找魔古道尸虫的根源，因为根源对于已经疯了的连化青根本不重要了。天津卫难道还有第二方势力在探寻尸虫的秘密吗？
郭得友很难想象二十年前到底这里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必然不会像现在空无一人。丁卯望着右侧栏杆内的办公桌嘶了一声，他指着上面散落的文件夹轻声说道。“撤离的很匆忙。”
“你觉得那些文件夹里还有重要的线索吗？”郭得友的思绪被丁卯适时打断。
“不可能了，好多罐子上贴的标签不是被撕毁就是被涂抹了，虽然走得很匆忙，但是他们行动有素，什么也不会留下的。”丁卯叹了口气，他望着右侧的一片狼藉根本想不出曾经的样子，但是他始终疑惑。天津卫底下有个这么大的生化基地为什么天津卫的老百姓充耳不闻，当时的都督呢，那么英国领事馆呢……英国领事馆！
“郭得友你说，五年前那艘从英国来的货轮是不是来找这个防空洞的！我当然只是个猜测，表面上富家小姐来促进经济往来，但其实根本是为了找防空洞。”
“孙大富？你说孙大富知道吗？”郭得友脖颈子上都冒了一层汗，他抹了一下脸问道。丁卯听到后只是摇摇头，他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工程，孙都督当时也只不过是一个领事馆主任，可能会对他保密的。丁卯拍了拍脑袋，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已经不是想这种事情了，眼下他们要赶紧出去。
这偌大的鬼地方竟然是连一个出口都没有，丁卯已经从铁门走到头了，偏偏斑驳的白墙上根本不见一点缺口。林摸金显然已经有些不对劲儿了，他开始浑身抽搐，口齿不清地颤抖着身子。丁卯压着林摸金的脑袋，他仔细看着林摸金的瞳孔担忧地说道。“必须赶紧出去了，林摸金现在需要即使就医。”
丁卯赶紧压住林摸金的嘴巴，现在他最担心就是林摸金咬到舌头。郭得友松开手四下照着，他摸着墙上的石板子用力按了一下，只看着那石板子竟然缓缓朝内旋转。郭得友看着展露在面前的石头阶梯，拉过林摸金的胳膊借力背在身上，郭得友想都没想就往上走着。眼下不论这条路通向哪里，他们都得往前走。
丁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条向上的路被一个石板封住了。郭得友放下了林摸金，屈肘狠命撞着石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他依稀觉得整个臂膀都麻了，他就这么一下下撞击着。丁卯一边攥着林摸金的手，一面伸手向上使劲儿推动着石板。
“咯噔——”
石板子生生被两个人顶开了，已经单薄的阳光照射下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整了。郭得友率先跳上去，他蹲着身子看着四周熟悉的墙壁和房屋，人彻底傻了。丁卯迟迟听不到郭得友的声音，以为郭得友出了事儿，赶紧拽着林摸金翻了上去。他看着眼神木纳的郭得友也朝四周望去。
丁卯突然理解了郭得友的沉默，他们现在正置身于王成鸣的废宅子前面。而那块石板子的位置正好是王成鸣当初修水池的地方，一切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着。郭得友缓缓转过脑袋，他凝视着丁卯咽了一口唾沫。
两个人都互相看着对方却迟迟都说不出一句话，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