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庆眼睁睁看着胸前沾血的颜输棠栽倒在地,高举青铜剑斩杀挡在她前方的禁卫。
黎文槐带兵护着藩王们,随即前去帮公冶庆杀入禁卫们的包围中。
公冶庆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颜输棠,摸着她尚有脉搏跳动的手腕。意识到方才看见那帮禁卫拉住她手的那一幕,他们阻止她下狠手已然避免造成重伤。
公冶庆将颜输棠抱到惠妃母子俩身边,复又走向公冶昀那边。
他们见林玖儿拔剑横在公冶昀白皙的脖颈上,萧佐等人欲将她束手就擒,却被林四的禁卫们钳制住。
林玖儿乌亮的眼睛里浮现狠色,对公冶庆谈判道:“王爷。我代你杀了陛下,放我们林家人走。世子的尸体我们带走,颜娘子归你。”
“贱人!”公冶昀未顾忌脖间的冰意,抽出禁卫腰间的银剑捅向林玖儿的瞬间心绞剧痛。
他今日忍了多时,除却胸闷气短,此症状时有时无伴随着时间加深。御医们诊遍说是心悸之症,服用过药后压制住,便未起疑心。
公冶昀喉中有血腥气上来,一股温热的鲜血“噗!”地吐出口。
“陛下别挣扎了,你早已中了蛊毒。你方才吐血看来今日是死的期限。”林玖儿清丽的脸露出得意色,退后五步躲在林四的身旁,想了想又道:“您给妾喝的毒还未找到解药,可您先死,我至少有活命机会。”
“你从何得到蛊毒?”公冶昀责问。
林玖儿直视他凌厉的面孔,一敛鉴貌辨色伏小做低的姿态,“多亏妾将来的七嫂阿善,她是会制蛊的苗族女子,还是颜娘子的师妹。说到底真正杀您的人也有颜娘子。”
公冶昀狭长美丽的凤眸沥着恨意,怒斥她一句。他倾身趴向卫廉手指在他鼻息处探了探,仍留有几分生机。
“妾诚然是为世子委身,却扯平了。”林玖儿笑靥如花,看似甜美无辜,在公冶昀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蛇蝎,鄙陋至极。
她之前与林四商量好,若卫廉有危险,林四便亲自动手,下手时留有分寸施障眼法避过众人的眼睛。
她心里暗暗的想:我比陛下先得到世子。
公冶昀咬牙切齿深感愤恨难平,“朕该早些掐死你。”
“妾若在此前毙命,四哥会先帮王爷们进城,陛下也恐怕活不到现下。”林玖儿冷声道。
她走向公冶庆,匍匐在他脚底下,“妾要先带世子离开,颜娘子今后是王爷的女人。四哥也为王爷所用。”
公冶庆一脸风平浪静,推推手示意。
林玖儿派林四的禁卫抬着昏厥不醒的卫廉,欣然离开。她熬到今日,颇感皇天不有心人。
惠妃握着颜输棠的手,将林玖儿那番行径尽收眼底,愈发认为此女心机深沉且狠毒。
公冶庆看着倒在锦被上喘气急促的公冶昀,他捂住心口疼得额间青筋暴起,“此乃你众叛亲离的下场,只怨你本身非善类。”
公冶昀挑了挑眉,眼神蔑然,窒息感更甚令他说话艰难,“朕祝愿尔等来世沦为勾栏人人不齿的奴,永无翻身之日。”
他从不认为自己同那帮低贱肮脏者一般,永远不过是卧薪尝胆与交易。
“告诉临巍,决不能评判朕的是非。”公冶昀对林四厉声说。自己恨这殿内的每个敌人,可惟有他能将话带到。
公冶庆一脸冷漠,诘责道:“你做尽伤他家眷之事,竟有脸不让他怪罪你。”
公冶昀沉默的闭上眼睛,浑身疼得麻木而不再挣扎。脑海里浮沉着卫廉清俊如玉的容颜,谦谦君子的一举一动,时而面对某人流露出的柔情与爱意。
公冶庆目视嘴角渗血的他手脚不再动,仿佛彻底失去知觉。
黎文松手抚在公冶昀鼻子下片刻,对身后众人道:“陛下薨逝。”又向公冶庆请示,“王爷如何处置?”
“葬在帝陵。”公冶庆厌恨的盯着谭开霁死寂的尸首,“将眼前辱没皇室血脉的谭家人碎尸万段。已死者多年的枯骨抛去荒郊受毒虫猛兽啃食。”
梁王不解地说道:“换作以往六哥绝不会同情官妓之子,大可废弃他来的不正当的帝位,现如今是为何?”
公冶庆不言,看向昏迷不醒的颜输棠,对余下众人吩咐道:“此处的事暂时交给你们。”
他走到惠妃面前,抱起颜输棠受着众人瞩目离去。
偏殿内。
公冶庆将颜输棠放置在锦被里。
惠妃从碧衣宫女手中托盘里拿过细布与青瓷药瓶,走到床榻前,“妾为棠儿敷药,王爷累了多日,不妨先下去歇息。”
“给我。”公冶庆接过小药瓶与细布,对惠妃等人说道:“都下去。”
“她是世子的妻子,王爷不便看她的伤口。”惠妃劝阻道。
公冶庆不以为然,神情严肃地说:“往后她是我的正妻,卫廉身边有林家女。”
惠妃等人眼神异样,迎上他不容置喙的眼神,规矩的告退。
公冶庆解开颜输棠的衣裳,看了眼她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拧干盘匜里的脸巾擦了擦,抖金疮药在她伤处后悉心为她包扎好。
他扯锦被盖住她光洁的肩膀,起身欲走时似是想到某件事折回来。
公冶庆俯首吻着她柔软的朱唇,昏睡的她仍无动静,他被心尖上的人儿挑动起欲妄。片刻后,他意犹未尽地直起身,生怕令不会挣扎的她窒息而亡。
现如今的自己像是只夜行虎,能依靠强盛的力量得到餍足,可眼前饱经风吹雨打睡去的娇花经不起折腾。
在虚弱的她面前,他初次增生怜香惜玉之心。
公冶庆看顾病态羸弱的颜输棠一眼,旋身走出去。
翌日傍晚时分。
颜输棠撑着疲惫的眼皮醒来,见身着一拢精致华贵龙袍的公冶庆坐在床榻前,懵憧一会儿回想起昏迷前的诸多事情。
她微微攒动身子感受到清晰的疼痛感,迫切地问道:“临巍呢?”
“正如你那日看到的,人死不能复生。”公冶庆眼中之色泠然,似是通知般,“等你有力气走路,朕会封你为后。”
颜输棠面如死灰,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我要回魏国!暶月和我婆婆公公呢?”
他双手压制住她的双臂,作古正经地说:“朕会向魏帝求娶你为正妻,往后你我维系两国联姻。卫廉的儿子还给他们卫家,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