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清殊哥哥知道我想要的是对影成双的爱与婚约,他也不会同意。”颜输棠闭了闭眼,身心无限凉意,“请陛下将临巍与蕊姐姐的尸首烧为骨灰让我带回魏国。”
她满心疲惫,想回到故乡亲自建造明亮的净土将暶月抚养长大,一生茕茕思念于卫廉,就如初嫁时有所警示的梦境。
公冶庆丰姿奇秀的脸露出怒色,盯着她黯淡的眼睛,“朕不准。”
颜输棠见他俯身趴下来,用力抬着被他抓疼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他贴近她的脸欲吻她,她偏转过头说道:“若你做不该做的事,我即刻自尽。”
他怒不可遏地捏住颜输棠的下巴温热的唇堵住她柔软的唇瓣,感受到她咬自己的清晰疼痛,仍负着气未松开。
她指甲陷入公冶庆的锦衣里狠狠掐他,可他似是无知无觉般不为所动,反倒对她使蛮力。
良久后,公冶庆正坐在她身侧的床沿,摸了摸唇角疼处见手指沾血,掀开自己的袖子又看到手臂皮肤深深的指甲印也有血迹。
“若非你还受着伤,你会立刻成为朕的女人。”公冶庆警告道:“好好留着你的命,如此卫廉的孩子才可活命。”
颜输棠怒目瞪着他,沉默不语。
他直视她的眼睛,并不受威慑,犹豫似是在思考某件事。
“颜输棠,我爱你。”
话音甫落,公冶庆不再看顾她,旋身离开。
颜输棠挣扎几番半躺起身来,胸口的伤处被扯得更疼。她头晕目眩的看着华丽的殿内,见惠妃双手端着冒热气的药碗莲步移来。
惠妃走到床榻前入座,用调羹匀着药汁,“你感觉如何?”
“娘娘可知我的孩子和公婆在何处?”颜输棠问。
“卫府已化为灰烬,陛下将他们安顿在潜邸。”
“我现下想去找他们。”
“陛下不会准许,他要册封你为皇后。”
惠妃观察颜输棠满脸倦色,并未表露出接纳之意。
颜输棠从惠妃手中接过青瓷碗喝光极苦的药汁,俯身寻找床脚却无绣履,“我要去见临巍,娘娘告诉我他的尸首在哪儿?”
惠妃犹疑片刻,“我并不知。”
公冶庆吩咐过所有靠近颜输棠的人,不准透露卫廉被林玖儿带走的事,对她只说人死灯灭。
“被关在石牢里的暗卫们呢?”颜输棠打算等恢复力气独身去找卫廉的尸首。
“已经被放出宫。”惠妃手覆在颜输棠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昨儿是陛下亲自给你包扎伤口,先帝的人利用我和元思胁迫陛下终究不如你能撼动他的心,他对你的感情至深。你当真不愿改嫁给他?”
颜输棠杏眸圆睁的下意识捂紧衣领,摇了摇头,“我想带孩子回魏国,永不再来北燕。”临巍离世,自己在这儿除了伤情,彻底无望。
惠妃眼帘微抬,轻启朱唇欲言又止。
她二人待了许久说些宽慰话,夜色浓重时惠妃离去。
颜输棠睡在衾被里四肢百骸蔓延着乏累感,不断回想卫廉温暖的声音,熟悉的面容。不知煎熬多久后,沉沉睡去。
拂晓时分,她睁眼醒来见和衣而眠的公冶庆躺在身旁,惊得忍着牵一发动全身的伤痛连忙走到蜀褥上。
颜输棠垂首穿好备在床脚的绣履,往前走三步背后传来公冶庆的声音,“幸而你睡得沉,否则你昨夜像现下逃出去定会被冻死。”
“你别再靠近我!”言尽,颜输棠走向衣桁前,取宽袍裹住身子。
公冶庆面色淡漠,掀开锦被走到她身旁,“给你五日养伤,那之后的夜里朕会传召你侍寝。”
她置若罔闻往出殿的方向走去,推门而出却有两名侍卫扬剑阻拦。
公冶庆不耐烦地拽着颜输棠的胳膊,强迫她进内殿,“你最好规矩养伤,等你成为朕的女人,会有人抱卫廉的孩子让你见一面。”
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她,拢了拢衣袍走出去。
…
城郊驿馆内,林玖儿用瓷调羹舀一勺喂给床榻上正座的卫廉,他伸出手说:“我自己来。”
“世子伤的不轻,又感染了风寒。玖儿伺候你服药。”林玖儿吴侬软语。
卫廉直接拿过白瓷碗喝尽药汁,将其放置在茶几上,“你可打听到我父母亲和孩子在何处?”
林玖儿低头躲闪他的目光,言语遮遮掩掩,“世子跟我去远方重新开始。”
“他们到底在哪里?”他追问。
“听说有人前两日发现公主与侯爷、小少爷的尸首,他们也许死于陛……是先帝之手。”林玖儿欺瞒道。嫡公主等人在庆安王府极少有人知道,自己若如实相告,世子必然不会离开。
卫廉眼神锐利的盯着林玖儿,显然丝毫不信任她所言。
此刻门被推开,他二人见林四踱步进来。
“玖儿,我有话要转告世子。”林四支开林玖儿。
林玖儿“嗯”了一声,走出去关起屋门,却未离去而是静立偷听。
屋内只余林四与卫廉二人。
林四将公冶昀的遗言说给卫廉听,“陛下最后待先帝还算仁厚。”
卫廉沉默一阵,“棠棠当真已撒手人寰?尸首在何地?”
他醒来问过林玖儿,她说——颜娘子误以为世子已死,自尽追随你,奈何她伤势过重当场毙命。
“请世子节哀顺变,夫人的尸首被王爷带去葬入妃陵。”林四不假思索道。
“你们都在欺骗我。”卫廉言语犀利,“我自己去找。”
他不信双亲与孩子无缘由地遇害,更不信公冶庆会眼睁睁看着颜输棠赴死。
卫廉拿起圆墩上的宝剑往外走,林四扬手挡住他的去路,“世子有伤在身,查证之事搁到往后。”
“不。”卫廉横冲直撞越过林四,浑身疼痛乏力,却不如心里牵挂的人儿重要。
他推门见林玖儿也张开双臂阻拦在门口前,未顾及地推开她,旋身出去。
林玖儿紧随卫廉的脚步追去,林四上前拉住她说道:“别追了,依世子的伤即是知道夫人在皇宫,守宫门的人全是陛下的亲兵,他也无法进去。”
林四从宽袖间掏出一袋油纸包递给林玖儿,“你身上的毒未解,先靠这药压制。”
林玖儿抱住油纸包,道谢道:“劳烦四哥代我入宫向颜娘子求药,只说是你的亲信遭人暗害中了此毒。”
林四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