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青葵行礼,恭敬唤道:“少主!”
红枝招来端着新衣裳的丫鬟,“这是夫人让人准备的。我们不打扰郡主梳洗了。”说着,她拉着青葵往外走。
“我几时能回去?”颜输棠道。
红枝顿下脚步,作古正经地说:“我家小姐和夫人请郡主在山庄住几日,有劳郡主好好带着我家少主。山庄里有许多地方都不能去,稍后丫鬟们会告诉你,切记别以身试法,否则后果自负。”
颜输棠颔首,示意明白,“可否帮我送封信,告知家人平安?”
“我已经用纸条告知颜王府的人,郡主十天半个月后会安然回家。”
红枝眼神冷漠的瞥了颜输棠一眼,牵着青葵的小手旋身离去。
颜输棠不解那与离别前一致的眼神,耐下性子等待,不过不是十日,而是用三日去摸清山庄地貌逃出去。
两名丫鬟侍候颜输棠换衣梳妆毕。
瞧着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的颜输棠,丫鬟甲惊艳道:“郡主生得美,若是我家少爷还在,必定会第一个上门求娶。”
丫鬟乙默默赞同,但伸出手去捂住丫鬟甲的双唇,略带警告之意,“你不要命了,山庄里近日的忌讳是不准提少爷,以免夫人伤心呐!”
丫鬟甲双眸瞪圆,这规矩随着景夫人回来立下不过七日,她竟疏忽了。
“我听说,景夫人正招纳义军。”颜输棠道。
丫鬟甲见身侧的丫鬟乙未阻止,说道:“此事倒也不是忌讳,奴婢不妨告诉郡主,夫人散财借武林大会,打算与新盟主以及八方英雄豪杰结盟,组织一支强盛的军队。”
“那北燕狗官迟早会亡,他用北燕破律法杀了少爷,害得夫人那样好的一个人,终日痛不欲生。”丫鬟乙愤愤道。
“景少爷触犯了哪条律法?”颜输棠明知,却试探着。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如出一辙双眉颦蹙,不再言语。
此时屋外来了另一名眼生的丫鬟,传道:“郡主,我们小姐有请。”
颜输棠跟着小丫鬟下楼,沿着三条分叉路往左边走去。
庭院处,淇水滺滺的小河两排立着抽出嫩芽的柳树,河上架着一道白石桥,尽头是一座亭子。
颜输棠跟着丫鬟走到亭子里,石桌前坐着容貌清秀,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她外貌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脸型与鼻子,樱洮唇形与青葵极为相像。
“您是秦娘子?青葵的娘亲。”
“对。颜郡主,谢谢你救过我女儿一命。”秦艽起身向颜输棠倾身一拜,正身后神情肃穆地说:“作为回礼,我让你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对贴身丫鬟吩咐,“将那人带上来。”
颜输棠纳闷,忍下诸多揣测,等待揭秘。
须臾,丫鬟领两名小厮押着光头男子过来。
颜输棠细细看那男子的面容半晌,最后确认他是昨日以奇玉噱头诓骗她们入破屋子的假和尚。
她声音泠泠道:“你叫什么名字,受谁所指使?”
“小、小人贾幸。”贾幸颤着音回答,身子直打哆嗦。
他带着赏银正要躲回老家,半路却被莫名其妙的人劫到此处,已经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一天一晚。
颜输棠盯紧像是缩头乌龟的贾幸,逼问道:“你还未回答,究竟是谁让你对我们下手的。”
贾幸深深地埋下头去,避着投注而来的诸多严厉目光,“小人不敢说呐!”
“世间有一种狠毒手段,我会让你吃下泛痒药粉,最后将放入火炉边炙烤,等你受不住时会用指甲剥自己身上的皮。”
“我会保留你的脸,等你死后将你的尸首挂在京城人流最广的路口,想必你背后的黑手也藏不住,立时浮现水面。”颜输棠威胁道。
秦艽见眼前青葱水灵的美人如此不遮掩的心机,深谙不简单。似是配合,危言正色道:“将我新炼制的蛊毒拿上来,今日便破例用人试药。”
“蛊毒。”贾幸嘴里咕哝着,听过传言中苗疆蛊毒的恐怖,骤然吓得魂飞魄散,忙匍匐在地,急忙道:“是我表妹丝桃,她用重金与我做交易,若颜郡主真的成了残花败柳,还会给我更多赏钱。”
丝桃,赵璟升任户部侍郎时买入府中的婢女之一。
颜输棠回想至此,知道背后必定少不了主位上的人下达命令,“是颜如雁和赵璟让丝桃做的?”
贾幸抬头哀声说道:“小人不知啊!只鬼迷心窍听了丝桃的话,求郡主饶命!”
“写一封认罪状,若是不识字,便画押。”
“是,求郡主从轻发落,小人不要钱了。”
贾幸知道到这份上保命都难,顺着小姑奶奶一些,总比反抗惨死要好。
而后丫鬟呈上笔墨纸砚,贾幸念过几个字,会书写一二,照颜输棠口述写了封字迹潦草的认罪状。
颜输棠将墨迹干透的状纸折叠装入腰间荷包,秦艽指着狼狈的贾幸道:“要如何处理他?”
颜输棠思前想后,“请秦娘子派人将他送入官府,以我魏国律法结果此人。”
“你要杀要剐皆可,官府的人信不得,在我的山庄里律法是最恶心人的存在。”躲在树荫后观察良久的景夫人出声道。
“堂姐。”秦艽道。
景夫人挪步至颜输棠等人面前,神情冷峻,眼光透露着坚毅,不似黎明时苦守着纸钱火盆前,惆怅、低迷的模样。
原来景夫人仍为景焕死于卫廉手中,因北燕铁律惨死的事耿耿于怀。颜输棠想。
颜输棠平静地说:“就请夫人和秦娘子暂时留着他一条性命。”
“多谢郡主饶命!”贾幸喜上眉梢,苟延残喘总比死后一场空的凄凉景象好得多。
颜输棠暗暗的冷笑,腹诽:谢,等死期到来便是恨了。
秦艽推推手示意丫鬟带那贾幸退下,目光转移到颜输棠身上,“你与我所设想的不同。”顿了顿,丹唇逐笑开,“不过我更加看好这样的你。”
颜输棠沉默。
景夫人坐在石墩上,容色端凝的盘问:“你从北燕逃回魏国,期间有卫廉协助,你与他是何关系?”
颜输棠直言,“无多余关系,仅仅是有恩。”
“传闻中你的经历,我都听说过,结合眼下这些心怀鬼胎迫害你的人,一切转变就都说得通了。”说及此,秦艽也不知怎的,竟真的对这饱受陷害的小姑娘生出些好感。
“秦娘子所言极是。”颜输棠道。
今次见了她是这样的人,秦艽心里也有了某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