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一案事关诸多人,一时响动全京城。
路人甲叫住相熟的人,斟酌一番说道:“听说那桩杀人毁尸灭迹的案子了没?”
“这事不想知道都难,传得沸沸扬扬。真是惨不忍睹!”路人乙唏嘘不已,又谨慎地说道:“我有个在侯府当值的朋友告诉我,这案子是卫世子的娘子帮忙调查的。感觉魏国来的女子挺毒的。”
路人丙听了一嘴话,不由奇怪,“那般聪颖的女子,岂会毒?”
路人乙绘声绘色地说:“颜娘子用手去捞过人肉酱,不知道有没有尝过一口,那是什么晦气东西?太可怕了!”给他话的人,特意重申了这点。
路人甲满目震惊,“如此惊悚,心肠单纯善良不了。哪日世子夫人昏头了,卫世子会不会也遭毒手?”
“不会!”一阵高昂的男声道。
众人的视线循声落在瞿白身上,见他手牵凶恶的黑色藏獒,心生敬畏不敢上前。
有路人问道:“你怎如此肯定?”
瞿白拍着胸膛,似是保证,“那日我也在场,验尸的人是仵作们。我弟妹管出谋划策,逼供犯人。”后半截听同僚所言,同僚们都传开了,直夸临巍有个好妻子。
瞿白想了想又道:“那样娇美可爱的女子,做不出那等事。若那么容易受人害死,你当卫廉拔尖的武功白学的?”
路人们面面相觑,对双方言论半信半疑,索性不谈不管地走了。
宣平侯府的偃云轩内。
卫廉与颜输棠在清晨时分仍在床榻上。
他俩半躺着身子,颜输棠翻看昨夜睡前未看完的账册,卫廉帮她看另外一堆。
“今儿你休沐日,但看来得陪我忙这些了。”
“那早些看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输棠倾身趴在他怀中,额间对着他下巴,仰望着他清俊迷人的脸道:“什么地方?”
卫廉抱着颜输棠,疏忽肃穆起来,“不可说。”
她压下他的肩膀去吻他。
他偏转过头去避过,以不容置喙的语气,“无用的。”
“好吧!”
颜输棠的头枕着卫廉的腿,躺好拿起账册细看。
正午时分,寝室的门仍紧闭着。
屋外准备洗漱用具的婢女们来回几趟,终是不见有人推门而出,亦或是使唤一句。
几乎不闻里头有欢闹之语,以为素来爱早起的俩人难得睡懒觉。
此时,婢女们见卫妍手里拿着小锦盒走来。
卫妍走近些,见婢女们端着冒着热气的洗漱水站在屋外,疑惑地说道:“棠儿还没起?”
“不光颜娘子未出来,世子也是。”婢女小声道。
卫妍无奈地道:“我去小竹亭坐坐,他们醒了来叫我。”她旋身朝小竹亭而去。
屋内。
颜输棠脸上盖着书,纹丝不动的,似是睡着了。
卫廉放下阅尽的最后一本账册,拿起她脸上的书,见她杏眸凝视着自己。
“看完了你的,也不帮帮我?”他道。
“你太客气了,明明是你帮我的。怎舍得让我反着帮你?”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
“那就请临巍汇报吧!”
卫廉指腹轻轻捏着她细腻的脸蛋,语气温和,“颜家的少东家,你的账册数目皆是对的。”
她柔声道:“谢谢算账的良人。”
颜输棠杵着衾被立起身,去衣桁前换上衣裳,合并堆积成两摞的账册。
卫廉抱着一身常服走向颜输棠,指着衣裳,张开双臂道:“此次的犒劳。”
颜输棠解开他的衣裳,见他胸口前那道为护自己而留下的伤痕。她贴上去吻了一下,给他套上衣裳。
“棠棠。”卫廉呼唤道。声音犹如温暖的风,熏得她心醉。
颜输棠凝视他清澈明亮的双眸,莞尔一笑。
随后,她唤来婢女们梳洗。
卫妍挪步而来时,将卫廉长身鹤立于颜输棠面前,为她画眉的一幕尽收眼底。
卫妍正觉贴切眼下春意融融的园中风光。
“让你久等了。”颜输棠解释道:“我们在屋里算了半天账。”
“难怪了。”卫妍放眸见桌面上那一摞账册,心就明了了,“昨儿我去街上转悠,看它感觉挺衬你的。”
颜输棠言谢一句,从卫妍手中接过首饰盒,见里头装着一支金雀钗。
她笑道:“那我就直接戴它。”
卫廉拿起金雀钗插在颜输棠发间,卫妍一脸羡慕。
“姑娘,林姑娘在找你。”眠眠在门外喊道。
卫妍原想与颜输棠说说话,只得无奈离去。
此时,皇宫中有人来传召卫廉夫妻俩进宫。
未央宫内。
颜输棠与卫廉同席而坐,她注意到危襟正坐的那位皇帝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这桌上。
公冶昀举起金樽敬酒道:“临巍、颜郡主,喝酒!”
颜输棠二人回敬公冶昀,一饮而尽杯中之物。
她未见魏朝怡,不免在意数日来杳无音信的对方,“怎不见魏妃娘娘?”
“你不妨去看看她,自打她来此身子一向不好。”
公冶昀向宫人扬手示意。
宫人带着颜输棠往殿外走,卫廉目视她离开。
凤霞宫。
颜输棠与领路的侍者站在大殿外求见。
魏朝怡的婢女阿婧进门通报一声,后走出大门说道:“娘娘困了,准备歇下了,郡主往后再来吧。”
“那就请娘娘多多保重。”颜输棠话音刚落,旋身离去。暗觉不大对劲。
回到未央宫殿门外,颜输棠听见里头似是在争论的声音。
一道声音像是公冶昀,“你为何突生放弃所有,去不知名之地隐居的想法?”
“等两个月以后请陛下放微臣离开。”颜输棠认得出这是卫廉的声音。
公冶昀的语气显得有几分愠怒,质问道:“你骤然萌生消极避世的想法,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妻子?”
卫廉言语平和,“绝非消极隐世。”
“看来是了。她颜郡主的本事真是极大,竟能让你放弃陪朕铲清奸佞。生生将朕的左膀右臂折断了。”
“不止因为棠棠,若我不愿,谁都劝服不了……”
“行了,你先出宫吧。此事今后再议。”
“就请陛下好好考虑此事。微臣告辞。”
须臾,卫廉走出殿门。
他挽着颜输棠的手,坐在出宫的马车里。
车厢内。
颜输棠心有感动,“原来你早就想好了,真的要陪我离开。”
卫廉温暖而宽大的手包裹着她的手,“我会带着你去你期待的地方。”
“你可想知道原因?”颜输棠端凝他的双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