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脊背发凉,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瞿白目瞪口呆,扫了眼掺着受害者血肉模糊的那盆物,胃里一阵翻滚,耐着恶心追问道:“我没听错吧?”
卫廉正色道:“我妻子发现的,不会有错。”
“呕!”瞿白腿软旋身蹲下,一时未能忍住,将最近所食用的酒肉稀里哗啦的狂吐不止。
仲家的人震惊之余跼蹐不安,忘了辩驳。
“满庭的人都带去审讯。”卫廉发令道。
官兵们抓捕住作势躲闪的仲家人与莫氏夫妻俩。
颜输棠见官兵们将证物、嫌犯们带走,转对萎靡不振的瞿白道:“你还能走路么?”
“来俩人!”瞿白有气无力地说。
两名官兵左右搀他走出宅门。
颜输棠牵着大白的狗链,跟卫廉等人离开仲宅。官兵们在紧闭的门上贴上封条。
衙门大堂。
颜输棠带着官兵将瞿白和大白送回瞿府,刚到大堂门口,便听见仲成供认犯案经过。
卫廉厉声道:“余下尸骸被藏匿何处?”
仲成破罐子破摔,不敢再隐瞒,“砍断了埋在别的缸里,早上赶时间分了一半藏在我老家里。”
如今的仲宅是金氏原配丈夫的房子,自己与早亡的糟糠之妻的屋子又破又旧。
“原来我们多次搜遍你家藏人处,皆未有影是此恐怖原因。”一名官兵忍不住道。
他们寻遍京城无果,有权力的几位大人几乎放弃此案,可卫大人接下了。
“啊!”仲小兰惊恐万状的深想某事,尖叫道。随即昏倒了过去。
“带她先找个地方安置。”
颜输棠话音一落,一名官兵将仲小兰被到隔壁大人们暂歇的厢房。
堂下规矩跪着的莫氏眼睛发红,愤怒地问道:“你为何要杀我娘?你简直是畜牲!”
以那样残忍可怖的手段对同床共枕十数年的人下手,真真非人。
仲成垂首看向地面,说道:“我不是存心的。”
似是想到某件事,抬眸毫不示弱的责备莫氏,“若非你这吸血般的女儿逼着她将全部家当交给你。她不会妄念动留给我儿娶媳妇、建造新房的钱,我们就不会发生争执。”
“老畜生。”莫氏猛扑上去狠狠掐着仲成的脖子,咬牙切齿道:“那是我爹留给我们母女俩的财产,凭何成了你家两个孽障的!”
“是你逼的。”仲成瞪着莫氏,似是要断气地说道。
他两只苍老褶皱的手费尽往上去扒莫氏的手,奈何日日下地的她力气惊人。
莫氏不甘心,可自己逼着金氏拿钱,更是受沉迷赌博的丈夫所迫。
自己放下不下三岁的儿子,不能被赶出家门。
官兵们忙上来拉开他俩。
颜输棠目光明锐地盯着仲大郎,对捂着脖子喘气不止的仲成道:“你儿子要么是帮凶,要么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听瞿白说,那两家人发生争执时,仲成气糊涂取菜刀去,却并未造成任何人刀伤。可见不一定能在气急下杀人,能冷静下来想法子协助便不同了。
“不,除我之外,无旁人知道此事。那日我特意等大郎出门去,让小兰跟着邻家姑娘上山去。”仲成道。
若不知,怎会在隐藏尸块时同去同归?颜输棠想。
“将仲大郎带下去活着尝受一遍金氏死后的惨刑,若还能动便能洗清罪名。”自然是活不了。
颜输棠不顾仲家父子的辱骂、狡辩声,语气狠绝继续道:“左右都活不成。自食其果或死个痛快你们自己选。”
官兵们上前压住蠢蠢欲动的仲家父子。
其中一名官兵请示道:“大人,如何处置?”
“按照我妻子所言。”卫廉凛然道。他知颜输棠的任性威吓自有一番道理。
官兵们拖着仲家父子俩分开时,仲大郎慌张地高喊道:“我认罪!求死个痛快。”
仲成挣脱开官兵们的手,恨恨地道:“大郎,你糊涂啊!不能认!”
自己见惯官场中的伎俩,更知若真那般糊涂杀人,发令的高官是绝不可能轻易逃过重罪。
莫氏疯魔了一般哈哈大笑道:“多谢夫人帮忙惩治杀我娘的人,他们仲家人没一个该活着!”
谁也未理会莫氏。
“如何杀的?”卫廉询问道。
仲大郎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无所忌惮地倾诉昔日行径,“用刀剁了她那天,我此生从未觉得那般解气快活过。我那继母早就看我不顺眼,故意纵着我将我养成如今状况。你们知道原因么?”
仲大郎看了看方才叫嚣的莫氏,阴险地笑道:“我原本是为了娶媳妇的钱跟她闹,却不料暗中得知。十几年前,是她亲手把我亲娘推下悬崖。金氏噩梦缠身,害怕流着我娘一半血脉的我。她还想蓄意谋杀我呢!这事我爹也知道,而且处理金氏尸体我爹也帮忙了。”
如此措手不及的矛头转向自己的娘,莫氏的信念骤然崩塌,反驳道:“你在说谎。”
“不信问我爹啊。他当年贪你家的财,跟你娘做了不少好事。”仲大郎道。
他说出闷在心头的诸多事,想通了,不再留恋人世间。
只生未养过自己的娘,自己才不在乎,解气消恨即可。
莫氏连番逼问不堪往事,见仲成形同槁木死灰的颔首。
“押下去,等候发落。”卫廉发令道。
那一行人以惨淡结局收场,此事暂了。
几日后。
仲家父子俩被判斩立决,金氏留下的财产全落在的莫氏手上。
家人不剩的仲小兰归属成了问题。颜输棠知同母异父的姐姐莫氏绝不会善待她,便主动接下此事。
这日,颜输棠夫妻俩、瞿白到安顿仲小兰的客栈前。
他们送仲小兰坐进马车厢,瞿白将一只比大白小一倍的拉萨犬塞到仲小兰怀里。
瞿白道:“弟妹让我把大白的大儿子送给你。你就带它去好地方改名换姓生活吧!”
“谢谢姐姐。”仲小兰虽知是颜输棠等人亲自拆穿惨案,却无法生怨恨。
比起跟杀人凶手们共度漫长岁月,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想都后怕。
爹娘、大哥,还是我的亲人么?可好恐怖!仲小兰伤情的想。
“今后你别沉浸在别人灌输的痛苦之中,好好的学会识字可好?”颜输棠温和道。
仲小兰重重点头。
颜输棠对顺路去外地老家的董掌柜道:“这孩子交给掌柜的。希望您能找一户好人家好好待她,别让人知道京中的事。”流言蜚语的恶意,如洪水猛兽。
“少东家放心。我会将这孩子托付给亲弟弟抚养,我信得过。”董掌柜宽慰道。
寥寥数言告别后,颜输棠三人目视仲小兰所坐的马车渐行渐远。